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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1:52:06 作者: 傾碧悠然
一般的乞丐可沒這麼大的膽子,他這樣跳腳叫囂,應該是真的有事。裘季皺眉:「讓他近前來。」
乞兒過來,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上。
下人想要伸手接,裘季餘光看到信封上的娟秀的字跡,心下一驚,率先一步接了過來緊緊握在手中,盯著乞兒沉聲問:「誰讓你送的信?她人呢?」
乞兒低著頭,「外城!」
裘季立即吩咐道:「備馬車!」
他顧不得乞兒髒亂,一把抓住他上了馬車。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外城的一間小院外停了下來,乞兒下了馬車就溜了。裘季看著面前的小院,心情複雜,也沒顧得上他。
站了良久,上前敲門。
幾乎是他一敲,門就開了。
門後站著的是一身素色衣衫的滿臉憔悴的李秋月,眼眶噙淚,看到裘季後,撲進他懷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哭得傷心不已。
裘季又驚又喜,一把將人抱住,只覺得手中的人瘦成了一把骨頭。二人緊緊相擁,他怕外人側目,將人抱進院子回身關上門,抓著面前女子的肩膀上下打量,驚喜道:「秋月,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沒死!」
李秋月哭聲一頓。
半晌,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質問道:「知道我沒死你還再娶?」
裘季反問:「我若不再娶,你會出來嗎?」又迫不及待問:「最近你住在哪兒,我都找不到你,你身子怎麼樣?」
他這樣的態度,李秋月微微安心,走到一旁的桌上坐下:「有血翵在,我沒事。」
夫妻二人對坐,李秋月神思不屬。
裘季心情複雜,得知妻子死訊的時候,傷心之餘,他是鬆了一口氣的。可後來把燒毀的世子院歸置過後,他發現血翵只剩下花盆,裡面的植株不翼而飛,而死的那個人完好無損的那隻腳,不像是李秋月。
或者說,不是李秋月!
各大侯府中都有養膚秘方,自小就會給自家的女兒一直用著。那死去的人的腳雖然細膩,和李秋月比起來卻差得遠。
這事情,除了貼身丫鬟音翹和他沒有人知道。
音翹已死,他不說,就沒人知道那人不是李秋月。
喪事還是得辦,李秋月還是死了的好!
她死了,所謂的把柄就不存在了。顧修堇想要告狀,告也是白告!
現在知道妻子活著,親眼看到她活生生出現在面前,裘季先是高興,隨即就恐慌起來。
李秋月就像是懸在安北侯府頭上的刀,留在身邊還好,至少他知道發生了什麼,如果發現這刀有落下的可能,他能先把刀取開。
可若是這把刀不在他身邊,跑了後藏到了暗處,連他也無跡可尋,對於安北侯府來說就太危險了。他相信李秋月不會故意傷害侯府,可保不齊有外人拿她威脅,比如顧修堇!
李秋月不在,他怕哪天正在睡夢中就被朝廷的官兵團團圍住,全家抄斬。他是侯爺,得為安排侯府上上下下百多口人負責。只要想到這些,他就夜不能寐。
於是他想著,那些藥就算被她全部帶走,也最多夠她吃半年,只要她沒買藥,半年之後,這個人就消失了,侯府也就安全了!
可這半年……他也不想等,於是在母親提出為他續娶時,他答應了,甚至選了李秋月不喜的林毓,為的就是逼她出來……如今人出來了,該怎麼安頓她,裘季心裡卻沒底。
久別重逢的喜悅過後,夫妻二人相顧無言,院子一片沉默。兩人相守十載,李秋月還是有些了解枕邊人的,看他慎重的神情,突然問:「看到我,你是不是有些失望?我活著你不高興嗎?」
裘季只覺口乾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你活著我很高興,但是,若你被人發現,咱們侯府又有危險,你做的這一切都白做了。」
李秋月抿了抿唇:「我都出來近兩個月了,沒誰發現我。」
裘季鬆了口氣,想到什麼,試探著問:「那個李如意……」
「是我!」李秋月坦然承認:「我捨不得你,想要再嫁給你。可惜你沒選我,安南侯府也沒選我。我既高興你們不要替代品,又怕你們這是想要忘記我才不選我。」
這話繞舌,聽著都覺得糾結。
既然安南侯府都沒選她,應該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假死之後沒找娘家,也是怕知道的人太多。這都是為了北侯府,這兩個月在外頭,還不知吃了多少苦呢,裘季心裡憐惜,「秋月,當初你要假死,為何不跟我說?」
「我看你那麼忙,再說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說到這裡,李秋月虛弱地笑了笑:「我就知道,就算沒跟你說 ,你也認得出我來。」
十年同床共枕,怎麼可能連枕邊人都認不出來?
天色漸晚,再遲就進不了內城門了,裘季起身:「我得回去!」
李秋月面色僵硬起來。
講真,李秋月知道他看到自己的筆跡會跟著出城,甚至在那之前還設想過兩人離別兩個月再見時的情景。
驚喜高興都是正常的。
可她沒想到裘季高興只是一瞬,然後就是擔憂,各種擔憂,甚至看著她的眼神越來越複雜。
李秋月的心漸漸地沉了下去,這會兒聽到他要走,語氣生硬,不容拒絕,她突然就不想懂事了:「你就不能留下來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