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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1:52:06 作者: 傾碧悠然
    於是,茶樓中就有人陰謀論了。

    有人低聲猜測,世子夫人身子虛弱命不久矣,林毓是那時候就起了心思做繼室,這才故意和裘季來往。

    還有人想得更深:世子夫人病重不假,可她不是病逝,而是被燒死,再結合如今這麼急吼吼的娶繼室,這裡頭……誰知道裘世子是不是已經有了心上人,這才讓妻子騰位子呢。

    當然了,這些猜測要是說出來,興許會被太傅府和安北侯府清算,眾人也只是私底下議論而已。

    後者細思極恐 ,還是議論前者的最多。

    李如意坐在角落的盆栽後,聽著隔壁桌說得有鼻子有眼,要不是她親身經歷,都以為是裘季為了心上人燒死她騰位子。

    邊上丫鬟在隔壁一開始議論時就想過去喝止,卻被主子攔住。

    眼見主子面色愈發難看,丫鬟低聲道:「主子,咱們回吧,那邊……興許要到了。」

    一架不起眼的普通青棚馬車停在外西城的一戶小宅子外,從馬車上下來一個著普通藍色衣衫的中年男子,他只帶了一個隨從,就是趕馬車的車夫。

    主僕二人觀察了一下周圍,才上前敲門。

    宅子裡的人似乎等了許久,這邊一敲裡面門立即打開。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院子裡,只主僕二人,只一眼,他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忙握拳忍住,不讓外人看出絲毫端倪。沉穩地吩咐隨從,「你架了馬車去上一個巷子口,一會兒我自己過來。」

    隨從應聲,立即去給馬車掉頭。

    中年男子進了門,丫鬟立即把小院子的門關上,院中樹下的纖細女子側首,眼圈微紅:「爹!」

    李父上下打量她一番,見她還是虛弱,眼神複雜難言,惱怒擔憂恨鐵不成鋼種種情緒流轉,最後化為一聲嘆息:「你這些日子住在哪兒?」

    這些日子李秋月自己住,私底下也是害怕的,看到父親,又聽到父親殷殷詢問,眼淚頓時就落了下來,哽咽道:「城郊,成親後我悄悄置辦的莊子。」

    李父又是一嘆,「那些血翵,你帶走了多少?」

    父親問這個,肯定是擔憂自己,李秋月心裡微松,「我把苗全都帶走移栽,留下來的是花盆。」

    「挺好。」李父點點頭:「認識你的人很多,雖人有相似,但也怕有心人。你好好在城郊養病,以後無事少進城。」

    李秋月辛苦進城一趟,可不是來認親的,立即道:「爹,那個李如意是我,你怎麼不選我呢?」

    李父面色一言難盡:「我為何要選你?你假死脫身,現在又湊回去,是真想死嗎?」

    李秋月不服氣,立即就要說話。

    李父已經繼續道:「你別以為裘季不會對你動手。若你沒被燒死,現在大抵也是辦了喪事的。」

    「不是這樣的。」李秋月語氣篤定:「顧修堇咄咄逼人 ,若我不死,安北侯府就會出事。我這是為了侯府主動假死……」

    「你這是自己騙自己。」李父打斷她:「如果他願意保下你,就以假死脫身的來說,他幫著你,計劃還能更完美!為何你要費心思私自謀劃這一切呢?」

    李秋月頹然後退一步,「他那麼忙……」

    「藉口!」李父戳穿她:「你怕他不答應,怕他假死弄成真死,你已經不信他了!」

    他聲音嚴厲,吼得李秋月渾身發軟,靠在大樹上才勉強站穩。

    李父一臉嚴肅:「你身上蠱蟲無解,出現在人前,永遠都是安北侯府的軟肋。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以後你就留在城郊安心養傷吧。」

    這樣的結果李秋月如何能接受,她立即道:「我做不到看他另娶她人。」

    李父聲音冷淡下來:「早晚都是要娶的,要是做不到,你就別看。兩個孩子那邊我會看顧,裘季看在你們夫妻曾經的情分上,也不會虧待了他們,用不著你操心。還有,京城中的這些人這些事,以後少打聽,安心養病!」

    李秋月哪裡肯?

    她上前一步,拉住父親袖子,哀求道:「爹,你幫我。我不是李秋月,現在我是李如意,成親那日戴著蓋頭,安北侯府如今守孝,三年不見外客,不會有人發現的。」

    李父看著她,質問:「你為何只找我?不找你娘?」

    李秋月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

    李父冷笑一聲:「因為你娘疼你妹妹,她若知道了,秋語也就知道了,等秋語知道,顧修堇也會知道。對嗎?」

    見她不答,他繼續冷笑:「你娘和你妹妹知不知道又能如何?安北侯府與顧修堇之間那麼大的仇怨,幾乎不死不休,你憑什麼認為顧修堇會不盯著裘季?再嫁回去,你信不信你剛進門,回頭顧修堇就會得到消息?假設他沒得到消息,等到半年後,你的藥吃完了,要不要問他買?以他的精明,難道還發現不了你沒死?到時你死這一場,圖的什麼?」

    一聲聲質問,語氣嚴厲。

    問得李秋月渾身越來越軟,她手指緊緊扣著粗糙的樹皮才沒讓自己滑坐在地,眼淚越落越凶:「您這是讓我……真死麼?」

    李父胸腔難受,聲音有些失真:「這也沒什麼不好,你別管外頭的事,放寬心,好好養病。」

    他轉身朝門口走,整個人脊背都佝僂了些,聲音緩了下來:「咱們父女一場,我自認沒有虧待於你,你落到如今境地都是你自己選的。還有,你若真要找裘季,我不攔你。但是,無論因為什麼,我都不可能接你回安南侯府。哪怕只是一個遠房親戚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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