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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1:40:21 作者: 林小瓏
忽然,月見糙害怕起來,害怕再落到壞人手裡,她哀哀地說了句:「別走。可不可以抱一抱我。」
洛澤一怔,明白她是害怕。「我不走,我就在門外等你。」於是,他沒有再看她一眼,走了出去,更體貼地替她掩好了門。
她站在洗澡間,透過頭頂高處那扇窗,可以看見門廊下他高大的身影投在牆上的淡淡一道影子。忽然間,她就覺得很安心。
水溫正好,不會過分燙了。她已太久,太久,沒有好好洗一個澡。
在沙漠流浪的日子,洗澡也變成了一種奢望。
等洛澤進來時,她已經穿好了衣服,只是她的發太長,還是在和那一團海藻一樣的頭髮做著艱難的鬥爭。
見他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月見糙乖乖地停了手,一團烏髮就「嚯」地一下,全垂了下來。洛澤走了過來,用手給她順頭髮,他十指成梳,輕輕地替她理清糾結的地方。最後,她的發變得滑順無比,他的手從上而下撫過,那一頭青絲居然一下子就從他指fèng間滑落下來。
一種淡淡的體香渲染開來,她居然身有異香?難怪,那中亞人要價那麼昂貴!
是玫瑰的花香,很清淡,大馬士革玫瑰特有的香氣。
「你真是一個溫柔的男人。」月見糙目不轉晴地看著他。很難和先前動手打人的那一個男人聯想起來。
洛澤沒說話,取來乾淨的布,替她將發上的水珠一點、一點吸乾。
月見糙將幹了的發,撥攏在一起,沿著耳後根梳攏,在頸後扎了一個簡單的低馬尾。
她穿著他的白襯衣和一整套的黑色西服,留海與長發一起挽到了腦後,脂粉未施,利落乾淨得像個俊俏的小男孩。
洛澤忽然開口,「你成年了嗎?」然後蹲下身來,替她將過長的褲腳挽了好幾下,直到露出她秀麗的白皙腳踝。
其實,她尚不能稱之為女人。她十分年輕,只能叫女孩。
月見糙的臉紅了紅,居然又自行腦補了許多少兒不宜的畫面。
見他一臉玩味地看著自己,她囁嚅著,就是不答話。
一個小女孩,其實什麼心思都寫在了臉上。「我沒有戀。童。癖。」洛澤說。
「你不用這么小心翼翼,我只是希望,你能站在平等的角度來看待我,而無需去仰視。我沒有那麼好。」洛澤把門開了,道:「出去走走吧!」關在裡面,指不定他會忍不住做出什麼事來。他自然懂得,她的討好,只不過是在自保。
當站在倆人初見的河邊時,月見糙忽然說,「我不記得了。」
「我的身世,全然不記得了。我僅有的記憶,就是我的親朋,愛叫我月見糙。可親朋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全然不記得。」她沮喪。
「你是說,你失憶了?」洛澤有些驚訝。
「嗯。」她點了點頭。
程庭忽然走了過來,把一份文件遞了給他。
洛澤仔細地瀏覽了一遍,把文件遞給月見糙,「這是你的賣身契,給你。你永遠是自由的。」
月見糙的大眼睛閃了閃,接過,將文件撕碎全扔進了河裡。從此,她自由了。
洛澤迴轉身,背對著她說道:「明早,我讓程庭送你回去。對了,你能不能想起家在哪裡?」他再問了一句,「或者你想去哪裡?」
他的衫袖被她扯住,只是小小的一角,她甚至不敢用力,「我可不可以跟著你?我沒有家,也……也沒有地方去。」她什麼人也不記得,什麼人也不認識了。她很害怕。
洛澤眉心一蹙,她見著了,連忙鬆了手。只一瞬,他為什麼會覺得心裡空了一塊?想也沒有想,他答:「好。」
「看你的年紀,應該還小,我送你去讀書或者學點什麼。」洛澤應了一句。
「真的?」月見糙高興得眉開眼笑。
那種驚艷的美,使得一邊站著的程庭都不覺地紅了臉,心道:這小姑娘一笑,是會要人命的。
「真的。」洛澤答。她一定是吃過許多苦的,既然這樣,不妨就寵著她吧!小女孩,就是要多寵寵的!他不介意,寵著她的小性子。他想,她那麼美,被他寵得驕縱而刁蠻,應該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倆人正聊著天,只見三個穿了全套白色工作服,連頭髮臉部都包裹起來的人,拿著儀器下了河。工作人員前晚就到了,就等著白睡蓮盛開。
月見糙看得聚精會神,而洛澤也停了說話。
白睡蓮還沒有完全盛開。今晚只是第一夜。
「他們是要採集白睡蓮根部的原材料?」月見糙指著那片蓮說。
洛澤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許久才「嗯」了一聲。
「如果是做其他研究,我不評價。但是拿來做護膚品材料的話,我建議在有月色的凌晨四五點時進行採集和萃取。」月見糙說得很認真。
「月下的睡蓮有『月光白』的神奇美譽,四五點可以採集到露氣,白睡蓮采了露,釋放出來的香氣都特別一些,此時萃取活性成分會更高。」她繼續補充。
「你懂化工?」洛澤更好奇了。
月見糙凝神想了許久,終於是放棄,一攤手,道:「我什麼記憶也沒有了,但是護膚品的製造生產過程卻一點沒忘記。」
洛澤哼笑了一聲,「原來,我揀了個化工天才。」 真是一個謎一樣女人,輕易叫人神魂顛倒。
看了看時間,現在才凌晨兩點。
於是,洛澤馬上叫了收隊原地等候,等凌晨四五點時再採集。
「我有一家美妝品公司,送給你怎麼樣?」洛澤往回走。
月見糙小跑著跟上,忽然牽住了他的手。
洛澤怔了怔,倒是沒有拂開她的手。她調皮地挑一挑長長的眉,得寸進尺,將小手扣進了他掌中,與他十指相扣:「你敢送,我就敢要。」
原來,這才是她真實的性情。敏感、大膽而熱情。只因他說了那句:好。她可以跟著他了,所以,她釋放出了屬於自己的小性子。
回到駐地,夜已深了,洛澤將門打開,然後說:「你睡我房間。我就在你隔壁。」
可她不進去,唇咬得很緊。
洛澤當作沒看見,站在那,等著她進去。
月見糙不情不願地進了房間。他微笑:「好夢。」然後也將旁邊的門打開了。
她聽見了他開關門的聲音。
窗子外,是大漠的風沙,呼呼地刮,荒涼、寂寞,她有些害怕。
光著腳,月見糙下了床,脫去了西服和褲子,只穿了一件他的白襯衣,幾乎長及膝蓋。她輕輕地推開門,走到了他門邊,她推了推,居然是反鎖上的。
月見糙笑了笑,真是個悶騷的男人。
回到自己房中,她走到陽台上。嗯,這裡風景真好,下面是那條盈藍的河。陽台連著他的陽台,白色的窗紗在風中起舞,不時地拂過她的發,就如他一般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