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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1:17:41 作者: 勖力
    那是枚訂婚戒,是周軫補給她求婚用的。可是婚後嘉勉卻執意戴這枚求婚戒指,真正對戒她倒是很少戴,理由是指頭上戴太多,累贅。

    索性也不要求周軫戴。那對對戒擱在嘉勉梳妝檯上久到落灰。

    周軫說,天底下不要已婚男人佩戴牢靠枷鎖的,只有倪嘉勉。

    對戒是儀式也是緊箍咒。

    嘉勉不需要給她的男人戴緊箍咒,有些緊箍咒在頭上,有些緊箍咒在心裡。

    周軫記得那枚求婚戒指是梵克雅寶客定的,他人坐在床尾凳上解脫外裳,沒所謂地知會嘉勉,「丟就丟了,回頭再買個。」

    「買到也不一樣了。」嘉勉多少有點氣餒。

    她不死心,依舊把邊邊角角地再尋了個遍。工作的倪嘉勉永遠冷調色,綢衫掖在一步裙里,背後看,纖瘦的一柞能把她腰量住。

    周軫從床尾凳上起身,抽出的腰帶從凳子上掉到地板上,磕出重重的聲響,他人往她影處去。

    不巧,司徒打電話給嘉勉。對方到家都洗過澡了,問嘉勉他們到家了沒,戒指找到了嗎?

    沒有。梳妝檯前的人才應了這麼一句,身後的影子就落了下來,他撩開嘉勉的頭髮,等待著她開口,氣息起伏前一秒,某人精準地咬得懷裡人出了聲。

    因為她們點的栗子蛋糕最後都沒來得及吃,嘉勉讓打包了,給到司徒,司徒媽媽還在電話那頭謝謝嘉勉,說難為她惦記。

    這頭的嘉勉有些難堪,因為知道是司徒潤色了人情。

    語音通話里,嘉勉只得順勢說著,有機會去看司徒太太。

    周軫擠坐在嘉勉身邊,與她反向肩並肩,聽著她匆匆把電話講完,誇她如今越來越會體貼人了。

    除了不體貼我。

    嘉勉擱下手機,也暫時擱置找那枚戒指。

    折騰了一個晚上,她面上的妝脫去了好些,但鏡前燈下,卻又別致的溫柔,霧面、曖昧。

    袖口遮住的手背露出的手指,周軫才發現,她又塗了甲油,熟櫻桃的那種紅。

    她也只塗這一種顏色,塗一段時間又洗掉,過段時間再重複來,小孩脾性。

    大概她太淡了,周軫尤為偏愛這樣妍穠的顏色落在她身上。醒目鮮活。

    他手臂去撈她的腿彎,情濃的時候,言語顯得過分多餘。

    「周軫,我有話和你說。」

    「邊做邊說。」

    他抱她去衛生間。洗手台前,嘉勉掙不過他,最後乾脆撩了冷水潑他臉上,她說,「我有話和你說。」

    「說。」周軫被冷水一激,去掉半邊魂,兩手捉住她的兩隻腳踝。

    嘉勉執意撇開他的手,要從檯面上下來,「你先洗澡。」

    某人有點不依,他問,「我媽那裡是不是又生後文了?」

    嘉勉有時很中意周軫這一點,他敏銳,可是抓大放小。或許就是很多人說的,優點亦缺點。

    二十六歲的倪嘉勉,唯獨對著周軫的時候,沉默但也最大程度的誠實。

    她略微歉仄地伸手去替他拂面上的水漬,也一點點描摹他,連司徒都認為他們兄弟倆周軫更出眾。嘉勉作為周太太,沒有理由不徇私,她朝周軫坦言,「我想和你好好談談,在周先生不事後的前提下。」

    嘉勉說,周軫的事後過於寬容,像個昏君,你要什麼他都答應。

    *

    如軻哥哥所言,周軫是個拼命三郎。

    他其實很忙,連軸轉起來,兵荒馬亂的感覺。

    他做什麼都這樣風風火火,情.事亦然。

    回到幾天前的那個問題,「你覺得我們這樣在你父母那裡算什麼?」

    彼此洗漱完,周軫難得閒心坐在床畔看梳妝檯前的嘉勉梳頭髮,梳子上沾著幾根,嘉勉低頭細緻地揪下來,聽得到她平靜的口吻,自問自答,「情人。」

    嘉勉說,無論家裡家外,其實她更像周軫的情人。

    只是他囂張跋扈,把一個情人該有的標配擱到了妻子的地位上。

    他父母也這麼想。

    這個詞擱在別人身上或許只是調侃,唯獨嘉勉不喜歡,它像她過去的一個沉疴。

    無論周軫承不承認,他媽媽多少因為這個沉疴看輕嘉勉……

    「她不敢。」周軫的目光很篤定,又很冷漠。

    嘉勉一襲白色睡衣,素麵如水,望著周軫,「這也是情人的待遇。」

    周軫聽聞她這一句,即刻面上起了陰鬱,他去到她身邊來,搶了她手裡的梳子,啪地拍在妝檯上,問她,「怎麼就情人的待遇了?」

    「你大包大攬不讓你媽與我干涉半句,就是。」嘉勉眼見著周軫急了,她也跟著急了。

    情緒就跟沙包一樣,破個口子,後面很難兜得住,流沙傾盡。

    嘉勉說,周軫出差這幾天也是好的。起碼他們能冷靜地想一想,或者是她冷靜地想一想,因為看樣子,周軫沒有,他很難去想,性情使然。

    他去認真想,就不是周軫了。

    方姨是他們周家的人,嘉勉一個字沒有發落,他就給人攆回去了。

    「我不是怕你不自在嘛,事實就是,你不自在。」周軫眼裡心裡容不得別人的感受。

    「所以你發落人,你媽不開心,質問我們也是情有可原啊。她說得對,家裡用了十來年的老人,我們毫無敬畏心。」

    「我用不著對一個不該欠一分錢的打工人有任何敬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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