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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1:17:41 作者: 勖力
    某人已經躺下了,他伸手要嘉勉牽他,否則他不干。

    不乾的後果就是,嘉勉把他枕頭扔到地上,反正有地暖,你愛怎麼樣怎麼樣。

    這下周軫脾氣也上來了,愣是沒去管那個倒霉催的馬桶蓋,不就是睡地上嘛!

    嘉勉一覺睡醒,某人已經出門了。

    床邊地毯上依舊沒有她的拖鞋,

    衛生間洗手台前,她依舊得夠到鏡櫃頂上拿牙膏,

    以及,邊上伸縮的化妝鏡上,有口紅膏體留的醒目留言:

    「腰壞了,你完了!」

    好死不死,那麼多管口紅里,這個臭人選了個嘉勉剛拆封一次都沒有用的口紅。

    司徒聽著嘉勉滿腹牢騷,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說周竹馬還真幼稚。

    嘉勉一面開車,一面附和,「他豈止幼稚,性轉一下,他就是S城最茶的一朵白蓮花。」

    嘉勉說,結婚晚宴的那天晚上,他們歇在桐城老宅。

    好不容易脫掉那些繁文縟節,周軫問新娘子,要不要吃東西?

    嘉勉其實餓得飢腸轆轆,

    他不管不顧的下樓去給她下面吃。

    馮德音正好上樓來,她說別人家都有什麼傳下來的老物件送給新人,可惜她小門小戶,什麼都沒有,倒是先前在拍賣行周叔元送過一對翡翠戒指給她。

    紅翡綠翠,

    正好象徵的紅男綠女。

    馮德音這裡拿出這對翡翠戒指來時,周軫正端著碗面進來,前者問他,「你鬧什麼洋相啊,大半夜的吃起面來。」

    於是,某人風捲殘雲般地吃完一斗笠碗的陽春麵,也從馮德音手裡接過這對翡翠戒指,

    待親媽走後,周軫讓嘉勉收好,這種水頭的,一看就是好東西。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要想過得去,頭上就得帶點綠。」這綠說的就是這種老坑玻璃種。

    嘉勉興致淡淡,指著某人手裡的空碗,「面不是給我吃的嘛?」

    周軫去套那紅翡,再給嘉勉去戴那綠翠,面上依舊沉著自若,十指交纏,「我媽在這,我能說是你要吃?樓下還有好大一窩人呢,你要大家都知道,倪家的新娘子第一晚就躲在新房裡吃麵條?」

    「我受累,給你吃了拉倒。」

    新娘子對她指上的翠綠戒指價值幾何不甚關心,她如實告訴周軫,我餓了。

    某人眼裡盛著燈火,誠懇至極,「我知道,我在這啊。」

    第51章 6.2

    他就是故意的。

    周家桐城的老宅子是周叔元在祖上留下的根基之上重整修的。

    嘉勉坐在喜床上,平心而論,她很喜歡這樣的老房子。

    連院子醬色大缸里養的青鱂都鮮活有趣,十二歲那年來周家,她就趴在魚缸邊觀過魚。

    仲秋月里,蛙聲一片、蟲鳴不斷,檻窗外有皎潔濃重的明月。

    周軫大喇喇地把吃空的斗笠碗信手丟在床邊,說話間,要往嘉勉身上欺,

    床上的人疲憊不堪,洗漱過的形容與頭髮更襯得比白日更纖弱了些。然而就是這個纖弱的新娘子,狠心極了,不早不晚、不偏不倚,等到新郎全然沒戒心地準備把自己託付給她了……

    一記窩心腳,生生把周軫踹下了床。

    理由是他一身酒氣,沒洗漱沒換衣,還吃了她的面。

    周軫原本只有七分的醉意,被嘉勉這一腳,他說,差點沒全吐出來。

    「小氣鬼。」跌在踏板上的人怪新娘。沒多久,小旗的食盒就送上來了。

    樓下煮麵的時候,小旗問老表,你餓了?

    是嘉勉。

    然而水剛剛燒開,老表反悔了。

    因為家裡這些天忙著辦喜事,全沒食材了,他要的湯底、三蝦全沒有。老表招來小旗,辛苦他跑一趟,去買點吃的。

    小旗嘴上埋怨,他今天好歹也是娘舅哥兒,怎麼還這麼苦哈哈的命。

    周軫難得沒老闆的架子,催著小旗快去快回,我他媽要不是喝了酒,我自己跑一趟,多完美的一天啊,你嫂子也買帳!

    得,已經自己改口過來,嫂子。

    食盒裡前前後後端出來五六樣吃食,有三蝦麵,有當季的桂花糖粥,點心熟食。

    周軫全給鋪在床上,嘉勉一面怕漏到喜被上,一面又怪他,太多了。

    某人替她把三蝦麵拌勻,手上殷勤,嘴上依舊刻薄不饒人,「誰像你一樣小氣,你看著,我他媽自己吃了碗光禿禿的面,你吃的什麼,看清楚!」

    他說,倪嘉勉永遠沒有心。

    被他控訴的人微微發愣地盯著他,饒是十年光景過去,老禮依舊沒有被淘汰,新房裡被要求點著一對龍鳳蠟燭,不能熄,通宵待燃盡。

    嘉勉認真地咬著面,身邊人看著她,氣息在她眉眼前,

    他總是在關鍵時刻能輕易破壞局面,該正經的時候,他絕對頑劣,絕對,

    「快吃,吃完好辦事!」

    ……

    *

    司徒說,嘉勉已經不知不覺淪為那種「我老公」開場白的女人。

    只不過,唯一的清醒就是拿周軫代替我老公。

    回回見面,司徒只要牽個頭,嘉勉總會埋怨家裡的人和事,樁樁件件和周軫有關。

    哪怕是吵架、拌嘴,或者和婆婆有矛盾。

    嘉勉不是個多話的人,回叔叔嬸嬸那裡,嬸嬸問起來,她總是相安無事的話術多。她明白嬸嬸那頭的為難,一不是母親,二又和軻哥哥那頭沾著親,即便有個什麼口舌齟齬,難不成真要為嘉勉出頭去和馮德音爭個長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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