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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1:17:41 作者: 勖力
    拆遷只是徵收的一部分。

    開發商這次不是對外公開招標,而是政府背書引進。周家的地產作為桐城本地品牌,魯至文比誰都明白,中選的機率很大,大到幾乎默認板上釘釘。

    所以魯至文毫無疑問得奉承好這位上峰。

    周軫斜睨眼前人一眼,出口的話四平八穩,卻暗諷玄機,「我從父親手裡到底沒全接手,他的那些老臣子,至今和我天天有仗干。我也看得開,做生意嘛,就跟皮肉交易差不多,你還能指望賣肉的和你多貼心?恩客就得有恩客的覺醒。」

    「只是有一點,我周二這個人不算是個好人罷,但也壞不到要被請去喝茶。」

    「我不喜歡搞那些小動作,頂多明面上說開。所以魯至文,政府那塊地皮,拆遷部分就不麻煩你了。」

    不等魯至文急/色下來,周軫就和他挑明了,我向來厭惡事二主的人。

    「更厭惡有人拿我的私事出去兜人情的。」

    到此,周軫手裡的聞香杯扔到茶案上去,杯身重重磕在漆案上,沒停住,徑直滾到地上去,落地開花。

    機場回來前,小旗報備的很清楚,楊太太侄兒那頭背後的人就是梁齊眾,而梁家靠地產起的家,同為溫州人,梁齊眾早年提攜過魯至文很多項目。

    只是魯家那頭和梁齊眾妻家是本家,梁和妻家那頭冷了後,多多少少對這些裙帶關係也不屑一顧起來。

    周軫猶記得,那晚在他住處,嘉勉在樓上露過面。只這一面,就讓宵小之人打起了算盤,他說著起身來,背手踱步,「既然這樣朝秦暮楚的,一家女配兩家男。那就回去捧那你本家姐夫的臭腳吧,記住,打今兒起,周家的生意你別想,桐城的生意你也別想。」

    魯至文當即虛晃地打起自己嘴來,「周總,您消消氣,喝多了,當真喝多了,」魯至文把自己的嘴抽得巴巴作響,他哪想到醉後一句戲謔話,能吃這麼大的瓜落,「周總,我當真喝多了胡說的。」

    賠罪的人坐著,問罪的人站著,冷心冷麵,垂眸問話,「胡說什麼了?」

    魯至文人精當即領會,「什麼都沒有!」

    「我問你,徵收地有沒有按程序下放擬徵收告知書?」

    「有。」

    「那麼你覺得業主不知情的概率有多少?」

    「很少。」魯至文如實分說,因為項目得獲審批,層層透明。拆遷辦要負責入戶現場勘察,量房量地,行政範圍內的任何附著物,俱得一一登記,經由業主簽字確認納為徵收補償的。

    「哦,」周軫長應一聲,眯眼瞧手下人,「你說如果有個業主明明知道房子要快沒了,還堂而皇之地掛牌出售,視為什麼行為?」

    魯至文連連同仇敵愾狀,「他也掛不出去呀,這是詐騙,最後也不會成交。」

    「你知道就行。」下一秒,問話人收回目光,下逐客令,「回去跟那姓梁的帶句話,倪小姐沒空再去會他了。」

    「房子當初溢價的錢,這兩年市場也漲給他了,再有不足的,儘管來找我周某人。」

    「還有一句,魯至文,你如果還想跟我做生意,就給我一字不差的遞給他:當初你有千萬種方法救倪小姐出來,偏偏選了招最世故的,看著她們母女倆決裂,你再招徠一個孤女。

    本就是享齊人之福的齷齪,齷齪到底,我倒服你。」

    偏偏有人不能,一把年紀了還想往痴情冢里鑽呢。

    *

    魯至文去後,周軫挑簾入隔壁裡間。

    坐在一張南官帽椅上的嘉勉將一切聽得清清楚楚,他問她,「還要去見他嘛?」

    今日的倪嘉勉化著淡淡的妝,她的五官很英氣,以至於稍微一點妝容,就襯得人很鮮穠。

    他拿手指來慢慢描摹她的眉眼、鼻樑到失去口紅色彩的嘴唇。

    「如果我沒有回頭,你預備帶著這樣的妝容去見那個人?」

    嘉勉被他冷手撈住臉,下頜擱在他掌心裡,她些微一點動靜,才翕動嘴唇,周軫欺身的戾氣就鑽了進來,他是當真咬了她,單純不想從她口裡聽半個字別人。

    耳邊能聽到彼此的奄奄一息,

    「周軫,如果你明知道做一件事會惹我生氣,你還會做嘛?」

    「會。我不是一直惹你生氣嘛?」

    嘉勉的唇被他咬得發紅,「我只是想把爸爸的房子拿回來。」

    「拿不回來的,他比你知道,這也是你起初走進他圈套的原因。」周軫怪她,怪嘉勉始終看不穿男女之間風月的機關。

    機關就是,你只要鬆懈一點口子,他就會有機可乘,

    乘入你,再逐漸蠶食你。

    嘉勉沉靜來望周軫,也問他,「所以,你也是這樣蠶食你的風月的?」

    周軫眉間一滯,隨即攔腰抱起了嘉勉,先前她坐的位置,換他坐。

    嘉勉坐他身上。

    他惡狠狠地摁頭來吻她,嘉勉嘗到的全是戾氣與茶香,良久,他諱莫如深地撥著嘉勉的臉,「不准把我和他混為一談。」

    饒是說這樣狂妄的話,他面上依舊得體極了,嘉勉恨他這樣的倨傲,狠狠推了他一記,最後某人只是跌靠到椅背上。往後微仰了仰頸項,因為嘉勉狠心極了,把他的啃齧全還給他。

    周軫任由她任性、發泄,「你叔叔聽聞我要回頭,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是的,嘉嘉,我自己也不相信,不相信我籌謀了那麼久的事,好不容易等到你叔叔點頭,箭都上弦了,還有回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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