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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1:17:41 作者: 勖力
    很順遂的結婚了,她有第一個孩子的時候自己年紀也不大,倪少伍陪伴她的時間畢竟有限,孩子到了八個月胎停了,引產下來大人受了許多罪。

    她那時情緒很不好,少伍甚至停了一段時間的工作來陪她。

    婚姻從來不是縹緲的概念,而是實打實的柴米油鹽,兩方都停了經濟的苦楚,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

    沒多久,季漁就緩過來了,她要少伍去上班,不僅僅是因為經濟,而是她喜歡的就是那著白袍溫文爾雅的倪大夫。

    她和嘉勉說到這段過去,最最後悔的就是因為一個男人而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季漁始終沒從第一個孩子的傷痛里走出來,她始終覺得她的兒子是因為她的過失而沒的,六年後,她再懷孕了,然而生下的是個女孩。

    不是重男輕女,而是,她徹底明白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老天爺連騙騙我,都不肯了。

    原則上,她不是個合格的母親。

    她受不了孩子的哭,受不了那些屎尿,受不了丈夫滿心滿意全在孩子身上。

    少伍第一次發現她打嘉勉,也是被嚇到了。

    僅僅因為孩子連續尿濕了三次,春季本來就多雨,衣服來不及替換了,季漁讓一歲半的嘉勉光禿禿地站在那了,她那時的心是死的,她從來沒想到這無窮無盡的日子把自己過得如此窄巴。

    少伍和她吵架,讓她有什麼委屈苦楚沖他撒,不要為難孩子,她是你親生的。

    六歲前的嘉勉,小小年紀就很會看媽媽眼色,怕媽媽生氣怕媽媽不開心,

    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爸爸回家。

    -

    她們搬來X城的第一周,少伍的尾七那晚,季漁和嘉勉聊了許多,彼時嘉勉不過十三歲,生日都未到。

    季漁懊悔,懊悔這段婚姻,以及她的兩個孩子。

    她說她不適合婚姻,也不適合做個母親。

    離婚的時候,他們讓嘉勉自己選,嘉勉不假思索地躲到了爸爸的懷裡,那一刻季漁仿佛挨盡了一生的屈辱。

    時隔六年,她跟女兒道歉。說哪怕此時此刻,她依舊戰戰兢兢,怕她當不好一個母親。

    誠然地講,季漁脫離了婚姻,生活得很好。這六年來,她去過很多地方,認識了很多人,每逢她體面地由人簇擁時,她甚至能忘記自己已為人母的前塵。

    為了更好地安頓嘉勉,她前後看過幾套房子,最後住在一套只能賃不能買的美式公寓裡。

    送嘉勉上了私立寄宿學校,一個月回來一次,這樣她也有相對的時間工作、出差以及個人社交。

    嬸嬸定期打電話給嘉勉,她告訴他們的都是很好,事實也是如此,很好,說不上來的好。

    她像一件陳設,被很好地安置在這件公寓裡,處處細微小心地被對待。

    公寓裡時常有人過來,談事的、敘舊的,開半夜派對的。嘉勉從來不參與,關在房間裡看書,偶爾練琴,那些個朋友時常逗嘉勉,讓嘉勉給大家彈一曲,彼時她正在苦練鋼琴。

    季漁不肯,原則上來說,她是個很清醒的家長。我的孩子學樂器是了陶冶情操,是為了培養興趣,而不是為了給你們展示觀賞。

    梁齊眾也是她的座上賓其一。

    很長時間裡,嘉勉都以為他是母親的男友。

    直到那天晚上他們碰杯的契機是賀梁先生新婚,他左手無名指上確實戴著戒指。

    嘉勉對梁齊眾知之甚少,中間梁家因為生意合併轉移到浙江好些年,她再遇他已經是大學快畢業的時候了。

    梁齊眾一眼認出了她,而嘉勉朝他的合作夥伴解釋的措辭,也是,我母親的朋友。

    梁齊眾對此聽之任之。

    嘉勉因為他的緣故,順利拿到實習期的第一個offer.

    她卻沒有感謝他,生意酬酢的局面,他光明正大地和她談話,問候她也問候她母親。

    得知季漁再婚了,梁齊眾比誰都意外,意外她這是又哪裡想不開了。

    嘉勉無聲地看著他。

    梁齊眾問她,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嘉勉無話。

    他和她的每一次交集,在嘉勉看來都是工作層面,然而,某一次酒局之後,梁齊眾提出送嘉勉回去,他坦言,我和你老闆遠沒有那麼多生意談。

    嘉勉看似聽者無心地回了則黑色幽默,梁先生知道穿與戴的區別嘛?

    人需要穿的都是不可省略的,

    而戴的相對而言就是配飾。

    很殘酷的是,婚姻的對戒,用的是戴。

    人只需要戴戒指,而不是穿戒指。

    梁齊眾眼前一亮,隨即給她難堪,「所以你母親戴了兩次戒指。」

    他說倪嘉勉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她的母親同幾個繼子繼女都比同她和睦、自在得多。

    早知如此,當初她就不該來這裡。

    他說她的一對父母都很不該,一個不該那麼無私地上前挨刀子,一個不該那麼自私地和女兒有宿仇。

    「我是你,我就只為自己活,活得痛快點,嘉勉。」

    梁齊眾提醒她,枷鎖也是戴,不是穿。

    嘉勉從他的車子上下來,冷漠地回應他,「這是我自己的事。」

    「還有,你遠沒有資格議論我父親。」

    -

    後來的種種,嘉勉一直不想用心去面對,仿佛她一直知道,徒手畫不出圓滿的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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