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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1:17:04 作者: 許乘月
也怪李同熙閒不住, 當兩人一同被宅中侍女請到廳中落座後,他偷偷打量趙澈幾回後便覺出些許異樣。
平勝沒有跟進來, 先前引路的侍女又去端茶了, 此刻廳中再無第三人, 李同熙見機不可失, 便忽地握拳揮向趙澈面門。
拳頭在距離趙澈鼻尖約莫兩指寬處堪堪收住, 拳風輕輕掃過他的鬢邊,有一縷額發輕輕垂下。
從始至終趙澈都是略顯慵懶的坐姿,八方風不動:「起風了?」
李同熙滿目狐疑地蹙眉收勢:「對。世子若受不住風, 不若與我換個位置?」
「多謝李驍騎好意, 無妨的。」趙澈知道李同熙在試探什麼,根本就不想搭他這茬。
這李同熙,該想的事從不願多想, 不該想的事卻總要瞎想。
「如今世子目力可大好了?」李同熙假作若無其事地追問。
「與五年前相比自然是好許多,但與常人到底不同,」趙澈平靜垂眸,「看人看物都模糊一團罷了。」
李同熙笑了笑:「可我瞧著世子眼睛比尋常人亮許多。」
「天生的,」趙澈淡淡勾唇,換了個話題,「李驍騎今日不必當值?」
「昨日出了那樣大的亂子,世子想必也聽說了吧?我這個聽候發落的始主犯自就閒著了,」李同熙斜睨趙澈一眼,吊兒郎當地笑出聲,「想著昨日徐御史不惜受傷來保我,我才沒當真釀下大禍,是以趁空就來登門答謝了。」
「李驍騎不必多禮。我家表妹也是職責所在,倒並非獨獨只為護著誰。」趙澈淺笑自若,一派主人家的風範。
李同熙挑釁地揚了眉梢:「那可未必。世子到底是徐御史的兄長,小姑娘哪好意思同兄長講心事?之前在泉山時,徐御史看我那眼神……咳,我這些日子想了又想,覺得我堂堂男兒郎,總是該主動些才好的。」
話說到此時,念荷隨奉茶的侍女進來見禮,可不就正好瞧見趙澈通身煞氣麼?
可給她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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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念荷說「世子今日很兇」,不知前因後果的徐靜書薄紗帷帽罩了頭臉都擋不住那股莫名心虛。
顫顫走到正廳門口,對候在門外的平勝僵硬一笑後,徐靜書不敢立刻進去,做賊似地扒著門邊,飛快朝裡頭看了一眼。
好在此時裡頭的氣氛只是詭異的沉默,徐靜書瞧著覺得並沒有念荷說得那樣嚇人,這才稍稍定下心來。
趙澈自是立刻就發現了她。但當著李同熙的面,他又不能輕易暴露自己目力早已恢復的事,只好佯做毫無察覺地伸出手,動作緩慢地端起茶盞。
「喲,徐靜書,早啊,」李同熙揚聲笑著站了起來,遠遠沖她行了禮,「昨日的事,多謝你。」
他並未畫蛇添足細說謝的是哪樁,但行禮道謝時的笑容較先前面對趙澈時真誠許多。
徐靜書藏在帷帽後的俏臉上浮起心照不宣的笑意,站出來淺淺還禮:「李驍騎客氣了,應該的。」
語畢,她走進廳中,指了指自己的帷帽:「我都這樣了也認得出來?」
「看得多了,你什麼樣我都認得出。」李同熙笑得頗有深意,眼角餘光關注著趙澈的舉動。
他這話落在徐靜書耳中有點不知所云,什麼叫「看得多了」?
她茫然瞟了李同熙一眼,這才發現他額頭的那處傷。她忍不住疑惑脫口:「咦?你昨日受傷了?」
昨日場面雖混亂,可她依稀記得從頭到尾都是李同熙在拳腳上都沒吃虧。他這額頭上的傷哪兒來的?
「別提了,我這是昨夜遇到小人偷襲中的招,」李同熙不屑冷笑,「二打一地偷襲就不說了,居然還使迷.藥巾子捂我口鼻,你說說這是不是很卑鄙?」
「那是有點卑鄙。對方是你的仇家嗎?可還傷到別處了?你找皇城司報官沒……哦,你自己就是皇城司的官。」
畢竟這是當年的救命恩人之一,見他受傷,徐靜書自忍不住關心兩句。
李同熙的笑得有點奇怪了:「小傷而已,沒吃大虧的,你不用太心疼。」
「我沒有……」
仗著帷帽遮臉,徐靜書悶悶鼓了鼓腮。這人怎麼這樣?好意關心他,他卻說些奇奇怪怪很像調戲人的話。
此刻她一點也不想再關心李同熙昨夜遭遇什麼了,反正他人好端端地站在這裡,顯然沒什麼大礙。
這時徐靜書才猛地察覺那個從頭到尾被她冷落的趙澈面色已淡淡轉青,趕忙笑道:「表哥也來啦?」
趙澈本就因李同熙先前的刻意挑釁試探而燒起了點悶火,而徐靜書這不貼心的兔子,從進來起就沒正眼瞧他,倒是和混蛋李同熙聊得個熱火朝天,此刻還送他個「也」字,仿佛他這個大活人方才一直隱形著似的!
沒心沒肺的傻兔子,伙著外人來欺負他。趙澈滿心委屈,卻面無表情:「表妹好眼力,來了好一會兒了。」
趙澈的不豫顯然使李同熙非常愉悅。
他笑意風涼地又加一把柴火,對徐靜書道:「能和你單獨說幾句話嗎?」
「啊?為什麼要……單獨?」徐靜書懵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