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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1:17:04 作者: 許乘月
「儲君駙馬?」徐靜書愈發不知所云,只能尷尬笑,「他竟還教你這種事的麼?」
真是奇怪,蘇放為什麼要教趙渭這種事。不過趙渭就更奇怪了,莫名其妙同她說這個做什麼?
趙渭「嗯」了一聲,轉回去專心邁步,似是自言自語:「大哥比李同熙好。」
這話落在徐靜書耳畔,渾似平地驚雷,炸得她滿腦子只會嗡嗡響,臉上燙得能攤餅。
這位三表弟似乎知道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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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趙渭那番似是而非的「友好勸誡」震驚到不知所措,上「司空台」的一路上徐靜書都很沉默,只紅著臉聽趙蕎、趙蕊拉著趙渭嘰嘰喳喳,偶爾笑幾聲作為響應。
漣滄江畔的「司空台」算是泉山一處古蹟,前朝中後期時這裡曾發生過一件極其重要的事,直接挽救了當時已顯頹勢的國運,使前朝達成了最後一次中興,又延續了兩百多年。
因那次事件影響太重大,泉山背後這偏僻臨江的一隅高台便有了「司空台」之命 ,還被載入青史,成了後世無數年輕人「凡上泉山必往朝聖」的地方。
前朝亡國後的幾十年戰亂歲月中,泉山幾乎被世人遺忘,只剩了漣滄寺僧人們,這「司空台」就更是荒蕪。
趙渭環顧四下幾乎半人高的雜草,稚氣未褪的面上浮起傷感之色,再無心與二姐、五妹談天說地,沉默地彎下腰開始徒手除草。
趙蕎與趙蕊茫然對視一眼,不知所措。
「老三,你這是怎麼了?」趙蕎小心翼翼歪頭覷著他的背影。
「沒事。」趙渭低低應了一聲,沒有回頭,將才扯起的一株深長雜草扔到旁邊。
徐靜書輕輕嘆息,也邁步上前加入「除草大軍」,並向兩個發懵的表妹娓娓道來。
「前朝中後期國力衰退,外海番邦以堅船利炮犯海境,內憂外患,大廈將傾。有位很年輕的鑄冶署司空在這裡展示了他主持鑄造的精銳艦載火炮,」徐靜書向懸崖邊沿指了指,「載了火炮的戰艦就在下頭的漣滄江上,而延和帝與三公九卿、朝中重臣,以及各地世家掌權人,就在這裡,與那名司空大人一道,親眼見證了那艦載火炮的威力。這件事,史書上稱作『漣滄江試炮』。」
彼時的前朝正在「改革派」與「守舊派」的拉鋸中長期內耗,以年輕女帝及左相為首的改革陣營,在與各地世家結成的守舊勢力處於下風。而「漣滄江試炮」之後,守舊勢力震懾於鑄冶署各類精銳新式火炮的駭人威力,終於明哲保身地為改革讓步。
「那位女帝是幼年登基,被世家聯手壓制多年幾成傀儡;漣滄江試炮是她完成消解世家實權的第一步,之後世家忌憚司空大人手中那些威力深不可測的重型火器,噤若寒蟬許多年,這讓改革陣營最終實現了挽狂瀾與既倒。而司空大人督造的各式火炮,不但解了海境之危,也使陸上鄰國不敢輕易犯境,為中原爭取了兩百年的太平。」
只是世道輪迴總逃不過「此消彼長」,當那代銳意革新的人物逐漸凋零後,蟄伏几代人的保守勢力重又抬頭,曾經那群年輕人拼勁一生所開創的中興盛世終究還是傷感落幕。
但不管怎麼說,那位推動中興改革的年輕司空就此在青史上劃上濃墨重彩的一筆,而見證他那不世之功的「司空台」,也成了後世年輕人們追尋他風采的神聖之地。
這段快要被人遺忘的史實讓趙蕎與趙蕊聽得心懷激盪,也理解了趙渭陡然而起的唏噓落寞狀。
前頭的趙渭忽地直起身,回頭道:「漣滄江試炮時,那位司空大人不過才十九歲。」
徐靜書先是詫異地看向他,繼而有些明白了他的抱負。
「你還有四年。」徐靜書輕眨笑眼,捏著拳頭沖他輕輕揮了揮。
而她自己,還有三年。
趙渭重重點點頭,終於笑了:「嗯。」
曾改變舉國命運的地方如今竟荒蕪至此,而數百年前那次風雲激盪的銳意改革,最終也還是被辜負了。
好在總有後來者。這世間永不或缺的,便是前赴後繼的璀璨少年心。
去成長,用盡全力去摒棄自己稚嫩的無知、斧正自己的錯漏與不足,成為更好的自己,去做我們這一代人改做的事。
朝代或許會更迭,但山河永遠壯麗,少年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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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司空台」下來,回到信王府別業近前已是申時。
說來也怪,之前在京中四年徐靜書都沒見過李同熙,近來卻像是走到哪裡都能遇到。
此時李同熙正在山間道旁與趙澈說話。
兩人面向而立,各自的下屬與隨護都退在一旁。
想是餘光瞥見了山道上下來的四人,李同熙立刻扭頭看過來。
趙澈在人前慣例還是裝盲的,便不動如山。
「咦,大哥幾時來的?」趙蕎很是開懷,遠遠沖趙澈使勁揮手。
「二姐,你揮手大哥又瞧不見!」趙蕊更是藏不住雀躍,蹦蹦跳著大喊,「大----哥----!」
實在是近來趙澈忙了個神龍見首不見尾,雖每天夜裡還是回府,但弟弟妹妹們都有日子沒見他正臉,這一見活像是久別經年後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