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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1:14:11 作者: 一人路過
季啟銘:「可你笑得很開心。」
笑得很開心?
是說他跟那名女傭聊天的時候嗎。
付璟完全沒有意識。
他以為這是出於禮貌的正常交際。何況聊到有趣的話題,笑不笑不也很正常?
難不成非得跟個苦情男主似的成天板著臉,幻想自己有多不幸嗎。
「不懂你在說什麼。」
付璟要繼續往前。
「如果不想再有類似的事,就別這麼做了。」
付璟再次停步。
類似的事?
他忽然反應過來,倏地朝向季啟銘:「你是因為這點才辭退她?因為我跟她說話?」
季啟銘依然平靜看著他,並未解釋。
看見對方這副模樣,付璟不由自主感到焦躁。
若是因為規矩,他倒還能理解。畢竟季家稀奇古怪的規定原本就多,並非針對某一個人。
但如果對方只是因為他和那名女傭多說了幾句就辭退人,那也太離譜了。
「我是人,我需要交流!」付璟嘭地按下桌面,「還是非得跟你那些瓶子一樣,安安分分擺在儲物間?!」
季啟銘雙手合攏:「我可以跟你交流。」
付璟:!?
「或者實在無聊,」季啟銘笑道,「也可以給你消磨時間的玩意兒。買只寵物如何?」
付璟:「……」
良久,他齒縫間擠出一句:「我不需要。」
「我也完全,不想跟你交流。」
丟下這句,付璟逕自轉身離去,頭也不回。
餐廳門嘭地一聲甩上。季啟銘始終臉上帶著淺笑,情緒看不出起伏。
房間陷入寂靜。過了一會兒,老呂小心詢問:「季先生,需要寵物的話我去安排。」
季啟銘沒有回話。
僅僅是低下了頭,手指抵住額間。漆黑的眼底貌似閃過一絲不解。
老呂沒敢再多問,直起身子。
他想家主果然對那個男人不一般。敢這麼大喊大叫地發火,要落別人身上估計早沒命了。
他還記得自己曾經的同事,因不小心衝撞了家主,直接被折斷四肢扔去後山自生自滅。絲毫不顧及從前情分。
對家主而言,字典里大概就沒有「情分」這兩個字。
但那個男人,之前甚至揍了家主一拳。結果家主不僅沒有責難,反倒給人好吃好喝供了起來。
若非親眼所見,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我說。」
底下傳來男聲。老呂回神,連忙應道:「是,請問什麼事?」
「出去一趟吧。」
季啟銘食指劃下。
「去醫院。」
.
通常家主說要去醫院的時候,並非是去看病,而是去「探望」季夫人。從前去的還勤。但自從那個叫付璟的男人出現以後,便再也沒去過。
時隔一個月,對方終於重新提了這一要求。
老呂一愣,低頭:「是,這就去準備。」
乘上車,轎車駛離季宅。
自從刺殺未遂事件以後,季夫人便被關進了精神病院。這一次的看管要比從前更加嚴苛。
位於地下的單人病房甚至連裝飾也沒有,簡潔單調的房間裡空蕩蕩一張病床,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房間沒有窗戶,甚至連門也需要磁卡刷進。大部分時候,醫生護士都是從單面鏡中觀察季夫人的情況。
女人幾乎連飯也不吃了,全靠營養液度日。癱在床上,手背扎著點滴液,已是瘦骨嶙峋。身上還捆著防止暴起的束縛帶。
面頰凹陷,大概用不了多少時日就會咽下最後一口氣。
她微弱呼吸著,完全察覺不到隔壁房間的情況。畢竟對她而言,四面不過是慘白的牆壁罷了。
「季先生。」院長亮了燈,看向那個站在窗前的男人。
一身西裝,脊背挺拔。漆色短髮些微遮擋陰冷的眉眼。
他不是第一次接待這位年輕的家主,卻覺對方今天要比平時更加陰鬱。難以搭話。
他小心翼翼地詢問:「您、您要進去看看嗎。」
從這個房間看過去,女人房間的鏡子不過一扇普通的玻璃窗。
季啟銘並未回答這個問題。
「她還有多久死?」
「這,」院長一怔,遲疑道,「季夫人精神狀態不好。不配合治療的話,恐怕很快就……」
聽完這句,季啟銘轉身出了門。
院長抹了把汗。
季夫人娘家其實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家族,一直在向他討人。
可他怕惹怒季家,不敢鬆口答應,甚至不敢告訴娘家女人現在的情況。
他不太明白,積恨再多至少也是母子,有什麼過不去的。何必這麼吊著一條人命白白折磨呢。
雖然,這些話他也只敢在心裡想想。
「嘀」一聲響,磁卡開了門。
床上躺著的女人未生出半分反應。護士等人退出病房,將這封閉的空間留給這對「母子」。
女人渾濁枯黃的眼球轉了一下,從青年身上掠過,很快又望向房頂,目無焦距。
季啟銘一同抬眼:「這邊有什麼。」
自然不可能得到回應。
「母子倆」就這麼安靜待了一會兒。
在這光禿禿的房間裡,白熾燈光亮刺激著眼球。牆壁斑駁,蕭瑟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