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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1:07:47 作者: 李詩情
    「夜已經深了,您睡吧。」錦屏端著燈盞過來,小聲勸。

    花漵笑了笑,這蓋頭時間緊,著實睡不得。

    兩人正說笑著,就聽到翻院牆的聲音響起,她抬眸往外頭一看,就對上一雙上挑的狹長鳳眸。

    第12章

    花漵心裡一慌,手中的繡繃子墜地。

    蒼白面色,蒼色直裰。

    堂堂太子。

    她麵皮子緊繃,戒備的看著他:「您來做什麼?」她想讓他趕緊走,這小院雖然沒什麼人來,但伺候的下人也不少。

    如此明目張胆,她往後的名聲還要不要。

    花漵急的後背冷汗淋漓,被春日冷風一吹,如墜冰窖般的涼。

    「唔。」他悶哼出聲。

    花漵凝神一看,就見他和往日相比,在暖融融燭火下的面孔,也帶出幾分將死的青白,襯著他陰翳可怖的表情,讓她心口發怵。

    她陰著臉,側眸看向一旁的高達:「我這沒御醫。」

    若是有病,趕緊尋御醫去,來她這裡,治不了命。

    高達不吭聲,只默默的攙扶著太子往裡走,待坐定,又伺候著喝茶。

    好一番忙活下來,他才低聲道:「太子遇刺,在你這養養身子。」

    花漵巴不得他死,哪裡願意他在這裡養。

    看出她眼中的拒絕之意,但高達權當自己沒看見,姑娘這條線,旁人都不知道,又是在安定侯府內,最是穩妥不過。

    花漵一轉身,就看見太子手中執著她的繡繃子,登時急了:「你別碰!」

    那玉雕似的修長骨節,漫不經心的捏著紅綢,襯得更不似真人。

    被她突然冷喝聲驚了一下,他動作頓在原地,轉而抬眸看向她。

    「那是蓋頭,您別碰。」花漵軟了聲,眼神中帶出幾分祈求。

    封郁看著她,這個姑娘,不管他如何威逼,也從未露出祈求眼神,如今為著手中的紅綢,倒是有趣。

    他慢條斯理的拆掉繡繃子,將紅綢往懷裡一塞,以拳捂唇悶咳一聲,這才低聲道:「好生的奉著孤,不然……」

    太子話說一半。

    但花漵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聞言低眉順眼,乖巧應下:「是。」

    看著她這樣,太子垂眸不語。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間凝滯下來,高達上前說,太子爺該睡了。

    花漵和錦屏伺候著他睡下,她一時間有些懵,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她閨房中,睡的是狗太子,她是萬萬不肯跟他一道睡。

    誰知道高達沖她招了招手,低聲道:「過來。」

    花漵冷冷的斜睨他一眼,有其主就有其仆,她聽見過來倆字,就覺得不高興。

    看著小姑娘生氣,一雙桃花眼帶著煞氣,高達摸著鼻子,有些無措,半晌才低聲道:「有事跟你說,勞煩移步。」

    她這才慢吞吞的走過來,低聲道:「怎的了?」

    高達看著她,沉默半晌才徐徐道來。

    說的也不是旁的,就是太子殿下的人生履歷。

    作為太子,按道理來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應當是受盡恩寵,順風順水的長大。

    然而封郁不是,他是美強慘的顯著代表。

    他出生的時候,恰逢鄭貴妃入宮得寵,對方雖是貴妃,卻得帝王十成寵愛,就算面對皇后,也是高高的抬起下頜,驕傲的不成樣子。

    後來皇后和鄭貴妃前後懷孕產子,皇后生下封郁,當夜血崩沒了。

    而鄭貴妃生下龍鳳胎,一兒一女,龍心大悅。

    只皇帝朝堂不穩,迫不得已先立嫡子穩定臣民之心。

    封郁這個太子,當的並不安穩。

    當今生有九個皇子,個個都是人中英才,文武兼備,和那糊塗的老子並不相同。

    旁的皇子山珍海味美味珍饈,他卻要為吃飽肚子而去偷太監的飯食。

    小小的孩童,不過顛顛會走路,就得為一口吃的發愁。

    皇帝和鄭貴妃不喜歡他,他在宮裡的日子,用艱難不能形容。

    長大了,皇子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明槍暗箭,刺殺下毒,他碰到的險情數不勝數。

    隨著他年歲漸長,皇帝瞧著他的眼神,便愈加不善起來。

    前些日子的春毒尚未解決,如今又遇上刺殺,肩頭被劈透。

    不得已,這才來她這裡養傷。

    「總而言之,他是小可憐。」花漵冷笑著開口,看向高達,就像是看一個傻子:「你跟我說可憐?」

    她好好的在庭中賞花,遇上這麼個孽障,如今不上不下的尷尬,她不可憐。

    「我與小將軍定在下月初六,也不知還能不能給你請帖,請你去喝口喜酒。」這麼說著,她眼中沁出了淚。

    美人燈下泣露,如珠似寶。

    段雲凌喜歡來尋她,甚至他不來,他的兩個侍衛,明天白日上值,瞬間就能看到這主僕倆在她小院裡,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你跟我說這個?」花漵生的白,唇瓣泛著櫻粉,清澈的淚水划過去後,就像是朝露下的桃花,嬌艷逼人。

    高達雙唇蠕動,老實人低下頭,悶悶的不知如何反駁。

    「殿下……」

    「不必多言。」

    她冷厲的眼神冰碴子一樣,毫無溫度。

    高達摸了摸鼻子,抱劍靠在門框上,閉著眼睛不敢說話。

    花漵這才吸了口氣,想著自己沒有繡完的蓋頭,不禁又淚盈於睫,抹了一把眼淚,她這才往錦屏的屋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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