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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0:41:27 作者: 丹錦
他正捏著顆珠子把玩,回想謝煐不動聲色藏東西的情形, 便聽見房門響起動靜, 抬頭看見謝煐穿著中衣披著外袍走進來。
白殊笑意盈盈地沖他晃晃手中的珠子:「這麼許多,殿下是刻了多久?」
謝煐沒否認, 坐到床上將白殊摟進懷中, 溫聲道:「二月里才尋到一塊滿意的沉香, 原想著離你生辰還有兩月, 如何都能夠時間。不料剛把珠子打磨好,就碰到江南事發。我又不願趕工給做差了,斷斷續續刻到昨日,才總算全弄好。」
白殊想到兩人在外頭幾乎形影不離,微一挑眉:「你是不是等我睡了,才偷偷爬起來弄這個。」
謝煐在白殊額上輕吻一下:「每日只晚睡些許時候而已,沒有傷著身子。」
說著他就露出幾分遺憾之色:「本想給你好好過生辰,哪想連碗長壽麵都沒能做全,生辰禮就更不能馬虎。」
四月時兩人馬不停蹄地在兩浙四處跑,白殊生日那天,謝煐能抽出來的時間不多,只能讓廚子將一應東西都備好,自己再去煮麵。長壽麵只做了一半的工序,這事一直讓謝煐耿耿於懷。
白殊稍側過頭笑道:「往後還那麼多年呢,我可等著殿下年年為我下廚。」
謝煐握住他的手,輕輕捏下掌心:「必不違諾。」
白殊在謝煐臉上印下個獎勵之吻,又捏起一顆珠子問:「這東西有什麼說道嗎?」
謝煐撫著他鋪灑在床的柔順長發,細細講解。
「這叫祈福珠,是北地那邊的風俗。自孩子出生起,每一年家中父母便會給孩子做一顆,祈願孩子健康成長,平安喜樂。通常是父親尋木頭磨珠子,母親往上頭刻字刻圖,不過民間識字的人少,多是只刻圖樣。
「大多數家庭在孩子十五歲前都會製做,有些疼孩子的父母,只要有餘力,也會持續做下去。外祖父母如今雖已花甲,卻還年年給舅父和姨母他們都做一顆,只是人老眼花,做的珠子就比以前大了不少。」
白殊聽得笑意更深:「殿下這是一次給我補齊了二十四顆啊。」
謝煐輕撫他臉頰:「往後每年都給你做一顆。」
白殊抬手抓住謝煐的手,拉下來在指尖上印下一吻。
接著他又有些好奇地問:「那殿下如今還有珠子嗎?」
謝煐眸色有些沉,目光停在白殊開開合合的唇上,心中左右掙扎,最終還是眷戀這種溫馨氣氛的心思占了上風。
「有。六歲之前是爹娘做的,之後便是幾位舅父舅母輪流給我做。」
白殊:「我想看看。」
謝煐目光掃到他握住自己手的手。
白殊嘴裡說著想看,手上卻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謝煐想了想,在他耳畔低聲問:「抱你過去拿,還是讓小廝進來拿?」
白殊一下笑出聲,坐直了身,鬆開手推他:「自己去拿。」
謝煐有些可惜,卻也起身去箱籠中拿東西。
白殊將散在床上的珠子都回木盒裡,再把盒子放到自己枕邊。
謝煐很快拿著個同樣精美的小木盒回來,打開送到白殊跟前。
白殊垂眼一看,那裡面的珠子就不像自己那一盒般模樣統一,可能是每一年尋的木材都有不同,連大小都些許差別。
但也由此可見,薛家對謝煐的確上著心,連這種可有可無的東西,也年年都記掛著。
白殊隨意捏起幾顆來看,發現珠子上刻的字和自己那些差不多,但圖案多是瑞獸,少有花草。
他奇道:「殿下好像沒給我的刻過動物?」
謝煐有些赧然:「我擅畫草木,動物不如你畫的那般靈動……」
白殊難得看到謝煐露出些許沮喪模樣,連忙哄道:「花草也很好,只要是殿下刻的,我都喜歡!」
他摸著手中的珠子,轉個話鋒引開謝煐的注意力:「咦?這珠子還能打洞的嗎?」
謝煐目光停在他手中珠子上:「十歲之前,會穿上繩子,給孩子戴在脖子或手腕上,每年換一顆。」
「殿下也給我今年那顆珠子打個洞?我可以……」白殊眨眨眼,腦中飛快思索全身上下哪裡方便戴飾品,「做成發繩,時常戴著。」
反正他很少束髮,多扎一條繩而已,不算麻煩。
謝煐伸手在他發間穿過,輕輕應一聲「嗯」。
「往後你每過一年生辰,就為你換上一顆新的……直到我拿不動刻刀。」
白殊傾身貼在謝煐唇上,眉眼彎彎:「那可說定了。」
江南四路如今都種上良種,雖說淮南西路和江南東路種得較晚,但算著時間應該還能有些收成。
謝煐和白殊這一回解了江南饑荒之危,論理自當有嘉獎。
可他們回京之時,嘉禧帝已經帶著一大群官員去山中行宮避暑了,要過完三伏才會回京。只留下口諭,言到太子與楚溪侯舟車勞頓,暫且在府中好好休息。
依著慣例,每年快到三伏天,天子都會帶著群臣與后妃離京避暑,有時冬季天太冷,還會離京避寒。
每當天子離京,朝中若有參政的儲君在,便是儲君留下監國。雖說重要政務都會送往行宮處理,但監國的太子依然有很大權力,至少,可以調動京中禁軍。
這也是這兩年嘉禧帝願意在夏日將謝煐放出京的原因之一。只要他離京時謝煐不在京中,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不給太子留監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