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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0:41:27 作者: 丹錦
車夫一抖韁,馬車慢慢動起來。
車裡的白殊給小黑順了一把毛,再拿起案台上的水壺給自己和謝煐倒水。這太子車駕不僅外觀寬敞豪華,連內里設施都做得十分精巧,案台里有個暗格,可以放炭火溫著水。
喝過溫熱的水略緩一緩,白殊讓小黑給謝煐掃描一回,確定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便拉開抽屜拿出酒精和乾淨的布巾。
「先消個毒,回府洗過澡再上藥。」
謝煐盯著那酒精看了片刻,才背過身去。
白殊將他破損的衣物撕開一些,笑道:「這麼淺的傷口,不多痛的,忍一忍。」
謝煐輕輕「嗯」一聲。
背上一處,手臂上兩處,腿上一處。白殊一邊沾著酒精給他消毒,一邊問:「那些殺手怎麼樣,會是白府的人嗎?」
謝煐想了想,回道:「受過專門的訓練,單一個比不過上次青州那個女殺手,但配合起來不好對付。這類人日常訓練不能停,該是需要的時候才調人手來,平日不太可能在白府里當家僕,家僕里知道白泊來歷的估計也不多,否則太容易暴露。」
白殊點頭道:「那個管事就是普通人,不過殺意很強烈。白遷……我二哥,你感覺他是真想給我們報信,還是被安排的後手?」
謝煐沉吟著道:「如果我們真進入祠堂,要對付那六個人的確不容易。既然他們下了死手,白遷報信的事應當就不是特意安排。你找一日約他出來談談,我再看看。」
白殊應聲「好」,又摸摸小黑:「不過,那麼多人藏在裡面,只要靠近祠堂大門,小黑肯定能聽到,反正我們都是不可能進去的。」
「對了,」謝煐補充,「我感覺他們的招式,和春狩那次的刺客是差不多的路數。」
白殊:「我早就覺得那次的刺客和白泊或伏龍教有關。只是我不明白,他們要殺你還能理解,為什麼後兩次都針對我。」
謝煐握住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道:「我猜測,可能是因為國師的讖語。他們既要復辟前朝,那形勢越亂,對他們越有利。但若你我應了國師的讖語……他們自己可就能對上讖語當中的『國之危難』之一。」
「白泊會信這個?」白殊狐疑,「他要會信,當初又怎麼會把我的八字報上去,讓我和你成婚。得把我藏起來,甚至直接殺掉最好吧。」
謝煐更用力地握緊他的手:「若是他一開始不信,後來又信了呢?今年我們的確做了幾件大事。」
一開始不信,促成這樁婚事,是想挑起嘉禧帝與謝煐爭鬥,能逼得謝煐造反最好。後來信了,又著急著想破除讖語。
白殊卻道:「可春狩之前我們還什麼都沒幹……」
不過他尚未說完,兩人就各自省悟,同聲道:「氣沖紫微!」
白殊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竟然會被那些事嚇到。」
謝煐眸光沉沉:「想復辟的人,對『天命』之說都會特別在意。」
白殊接著分析:「所以他在春狩動手,不惜動用兩顆安插在東宮衛里的釘子,想同時除掉我們。後來發現要殺你實在太難,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反正只要我們兩個隨便死哪個,讖語都會被破。」
謝煐閉上眼睛深吸口氣,再睜開眼,正色看著白殊:「白泊該死……可現在還不能對他動手。」
白殊不在意地笑笑:「我明白,天子那麼看重他,要動他談何容易。還是等到你上位,自然也就……」
只是,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消了音,面上表情漸漸轉成驚詫,猶豫著道:「你……是想借……」
謝煐點下頭。
白殊細想了想,問:「可是,能順利嗎?不會真搞得天下民不聊生吧。」
謝煐凝視著他:「會做兩手準備。但我想試試。」
白殊回望他片刻,揚唇笑了:「那就試試。既然白泊那麼怕應讖語,我們就來解解這個『國之危難』。」
安陽府查齊國公府行刺太子案查了好幾日,最後得出的結論果然不出謝煐所料,依舊是沒有新意的「史更漢叛黨餘孽所為」。
和以前有所不同的是,這次「叛黨餘孽」不知道從哪裡聽說太子與楚溪侯氣運相連,覺得楚溪侯更好下手,就設計套住了好賭的齊國公府管事,安排這麼一出祠堂刺殺。
這「史更漢叛黨」的名頭一出來,朝中官員懂的都懂,謹小慎微如謝元簡者,更是不會再查下去。
倒是嘉禧帝聽聞之後,奇怪地問孫宦官:「太子與白三郎氣運相連?」
孫宦官回道:「民間是有這樣的傳言,也不知道是打哪兒傳出來的。」
嘉禧帝輕笑:「怎麼連齊國公都信了嗎?對自己兒子下手,他可真捨得。」
孫宦官低聲道:「齊國公也是為了陛下。」
嘉禧帝哼了一聲:「就是事辦得不利索,沒成功就罷了,還推到朕頭上來。現在朝中官員都默認『史更漢叛黨』是朕授意的吧。」
孫宦官陪笑道:「哪兒能呢,叛黨便是叛黨,史筆都會那麼記,和陛下又有何關係。」
嘉禧帝也沒真生氣,只是隨意抱怨一句,最後還是夸道:「齊國公對朕還是忠心的。」
此事塵埃落定之後,白家二公子白遷每日都會到東市逛一逛,哪兒熱鬧人多,便往哪兒擠。
今日也是一樣,他擠進一處雜耍攤子,正看得起勁,突然感覺身旁有人貼過來,在耳邊低聲說了句「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