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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0:41:27 作者: 丹錦
謝煐沒叫坐,只盯著她的雙眼道:「褚氏五娘,你既想讓村人無恙,現下可有話要說?」
五娘子緩緩跪下,脊背卻挺得筆直:「太子殿下若要拿人問罪,匪首五娘一力承擔。還請殿下放過從犯。」
謝煐沉聲低喝:「你們與伏龍教是如何勾結的?」
五娘子面上露出了明顯的驚訝,目光停在謝煐臉上片刻,又轉而看看白殊,最後彎身磕了個頭。
「殿下明鑑,我們村子與伏龍教沒有一點瓜葛。」
她抬起身後繼續跪得筆直,清明的雙目回視著謝煐。
「伏龍教中有一香主,家裡在前朝之時曾與先祖共事。前段時間的確來尋過我,想發展我們村子入教,但已被我嚴詞拒絕。我們對伏龍教確實一無所知。
「殿下想必已經猜到,祝家村是我先祖的親兵遷來成村,至今依然保留著些許行伍作風。在前朝末年戰亂之時,附近幾個村得祝家村庇護,後來也多有通婚,所以對祝家村頗為信服。
「到了現下這一代,五娘我多得各位父老抬愛,忝為村長。大家既願意跟著我,聽我的,那我也得為大家謀個好出路。伏龍教那等不知根底的民間教派,五娘又怎會讓村人去沾染。」
謝煐盯著她看了片刻,突然感覺有人輕輕在自己後腰拍了拍,目光又往身旁的白殊瞥過去,這才叫了起。
他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只對五娘子道:「你安排一下,今晚我要見青州知州與通判。」
五娘子亦沒有多問,躬身行禮後退了出去。
白殊提議:「要不,我讓小黑進山谷,偷聽五娘子他們如何商議?」
謝煐轉眼看向他懷中黑貓,伸手過去順毛,沒有同意:「他們認得你的貓,還是不要冒險。」
白殊續道:「以五娘子的聰慧,該知道勾搭上奇奇怪怪的教派不是什麼好事。」
「嗯。」謝煐放緩神色,「我觀她前後言行,剛才那話該是不假。你先前的想法,過後可以找她提一提。」
白殊回他一笑。
謝煐收回手站起身:「回去吃晚膳吧。」
白殊起身跟在他身後慢慢走。
懷中小黑突然勾起尾巴,在白殊手臂上點了點。
「以後,你最好別在他給我順毛的時候對他笑。」
白殊垂頭看向它:「啊?」
小黑撇著耳朵抱怨:「本來還順得挺舒服的,你一對他笑,他就掐了我一下。」
白殊:「……」
*
夜晚的山谷中,在東宮衛的環繞之下,青州知州與通判被帶到謝煐與白殊面前。
大概是因為謝煐這次提前說了,這兩人明顯被人刷洗收拾過,雖然依舊是頭髮鬍子亂糟糟,但至少身上沒有了酸臭味。
謝煐讓兩名東宮衛將他們養私兵的帳目匯總拉開給他們看。
知州才看兩眼,就面如死灰地緊閉起雙目,通判也是全身顫抖。
謝煐揮揮手,讓人收了帳目,淡淡道:「現下你們養的私兵都已被孤以剿匪的名義捉拿,往來帳目皆在孤手中。」
知州呆愣愣地看著前方地面沒反應,倒是通判從「剿匪」這詞中聽出點不一樣的意思,眼中燃起一絲希望,抖著唇問:「太子的意思是……」
謝煐:「你們若想保住族人,便自己上奏,供述在任期間與賊匪勾結、冒充官船走私一事。如此,那些帳目孤可封存。」
知州這時也醒過神來,和通判對視一眼——只是勾結,不是養兵!那掉的只是自己的腦袋,至少三族能保下來,流放的家人也有活下去的可能。
通判趕緊重重叩頭:「罪臣願上奏!」
知州緊隨其後:「太子想要罪臣奏什麼,罪臣就奏什麼!」
謝煐續道:「以及此次兩縣堤壩被毀,皆要如實供述。至於被抓進山谷,則是因你等與賊匪分髒不均,你等想引疫病給賊匪,卻被賊匪先下手,騙來此地抓進谷中。而祝五娘等人,只不過是被賊匪控制的棋子。可都聽明白了?」
知州和通判抖著身子,顫聲回道:「聽、聽明白了……」
謝煐讓東宮衛給他們搬來案幾,擺上筆墨,直等到他們各自寫完請罪奏章。
最重要的奏章拿到手,白殊才開口問:「我奇怪很久了,你們到底為什麼要殺掉這些災民?」
知州和通判頹喪地癱在地上,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再瞞。
知州道:「我們被黃四騙了……他知道我們養私兵的事。因著我最長的九年任期將到,便想收手,黃四不滿意,一直勸我們換個地方繼續干。」
通判續道:「後來見我們不同意,黃四趁著我們毀堤,放出假消息,讓我們誤以為有人偷了養私兵的帳目混進災民當中……」
謝煐繼續問:「那黃四到底是什麼人?」
知州搖搖頭:「我只知他是從嶺南來的,我上任時他已在青州做了兩年買賣。」
通判能說的多一些:「其實那金礦是他最先發現,便派人進京攛掇平王,這事好像連平王都不知。我有次和他喝酒,他喝多了兩杯,就說漏了嘴。過後我再想套他話,他都不承認。」
白殊和謝煐對視一眼——這伏龍教竟是牽扯得這般深。如此看來,伏龍教一開始是哄騙平王,跟著撈錢,現下兩邊鬧翻,又想在青州挑事。要不是五娘子沒有和他們勾結,這次疫病怕沒有這麼簡單就能平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