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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0:41:27 作者: 丹錦
    「要是位娘子倒好了……」張嶠苦笑著,繼而壓低聲音,「是齊國公三子,白殊。他十四歲便去了那處長住養病,今年已是第九年。」

    謝煐奇道:「既是個男的,便和讖語無甚相關。你還趕著來報?」

    張嶠一手壓在案几上,向前傾著身,聲音壓得更低:「可臣打聽到,齊國公前段時間也遞了八字,還一連在宮裡逗留兩三日未回府,這幾天面聖伴駕的時間也不短。」

    謝煐食指在案面上輕點,過了片刻才問:「他家裡有適齡娘子?」

    張嶠:「白家大娘年方十二。」

    謝煐抬眼直視他:「所以,你的意思是……」

    張嶠的聲音已經壓到近乎耳語:「雄為鳳,雌為凰。」

    謝煐微眯起眼:「你方才說,白殊十四歲住過去,今年已是第九年……白泊的兒子,二十有三,尚未婚配?」

    張嶠已經將最令自己心驚的猜測說出了口,此時稍微放鬆些許,直起身子道:「他是齊國公元配生的嫡長,而國公府現在的主母是寧安公主的女兒。」

    謝煐譏笑:「為了國公爵位苛待元配之子,我那位表姑可一點沒學到姑祖母的慈和。」

    張嶠續道:「除了貌同潘宋,那位白三郎在外的名聲都不是什麼好話。為人孤僻、不識禮數、不敬父母、不睦兄弟,也不知是真的還是被刻意傳的。可他到底還是齊國公親子,即便再不上心,齊國公難道真捨得送與那位當個棄子?」

    謝煐倒是並不意外:「白泊此人心黑手毒,為了權勢甘當那人最兇殘的一條狗。一個不受寵的兒子罷了,於他而言還真算不得什麼。」

    「他們再如何籌謀,若是國師不點頭,也作不得數。但……」張嶠面露煩惱,「偏偏齊國公才遞上八字,轉天就出現火鳳霞雲,還恰好和白三郎有關聯。難道那白三郎真是應讖之人?」

    他話音剛落,房門突然響起幾下略微急促的叩門聲,還伴隨著馮萬川的低喊。

    謝煐應聲「進」,馮萬川推門進來,又仔細地將門重新關好,才快步走到兩人身旁,躬下身子一副要說秘事的模樣。

    「紫宸殿那邊剛送過來的消息,說是國師已尋到『火鳳』……」馮萬川的聲音又輕又急促,「竟是齊國公府上的三公子!天子如今正召相公們去商議太子娶親一事!」

    紫宸殿乃天子日常議政之所,東宮自然要往那裡安插人。只是嘉禧帝防得嚴密,謝煐的人進不去核心,探到的消息總有滯後。但即便如此,都已是殊為不易。打探內廷事、泄露禁中語,這些真正論起來皆是殺頭之罪。

    此時謝煐和張嶠聽得這個消息,禁不住對視一眼——居然和他們方才的猜測絲毫不差。

    張嶠道:「有何公與李公在,或可勸住天子。」

    謝煐卻搖下頭:「白泊是他腹心,中書門下在扳倒我這件事上也和他利益一致,再加上那幾個巧舌如簧的小人推波助瀾,何李二公攔不住。」

    隨後,他又冷笑一聲:「隨他鬧去,以我盛傳在外的惡名,難道會怕再背多一條娶男妻?大張旗鼓做這一場,不就是要用天下大義逼迫我。我們若是拿這事鬧起來,便會給他一個『不願為國奉獻』的藉口發作。」

    言罷,謝煐站起身整整衣袍,對張嶠道:「已到我出宮的時辰。子山既然來了,便和馮萬川一同摳出筆撫恤銀來。」

    張嶠低頭應是,馮萬川趕前一步打開書房門。

    謝煐一揮袍袖,邁出門去,大步往外走。早候在院中的十名護衛立刻訓練有數地排成三行,由什長帶著快步跟在他身後。

    作者有話要說:

    第3章 太子

    白殊坐的馬車不算大,車裡鋪著厚毯子,還備有小薄被可蓋腿。車內一角有張固定的小几,上頭擺著點心吃食和幾竹筒參湯,另一角是個小櫃,裡面放著收拾出來的貴重物品。

    車廂兩側開有滑窗,掛著厚厚的擋風簾。知雨起初沒讓開窗,生怕白殊吹風受凍。白殊沒說什麼,只是等馬車走了一段就自己打開窗,時不時揭帘子看看外頭的景色。

    外頭是寬敞的夯土路,據知雨說這官道已經維護得非常好,比城內的大街也不差多少。即使如此,對於習慣了懸浮飛車和宇宙船艦的白殊來說,還是感覺到很明顯的顛簸,幸好車速並不快。

    知雨也不敢讓馬走快。就白殊那身體,最近兩年每次出門進香回來都得躺幾天,即便現在有了起色,楊老大夫也說要好生養個幾年才能和常人無異,知雨是絲毫不敢怠慢。

    白殊靠著車門摸著貓,就著這種新奇的顛簸感和知雨閒聊。

    「知雨,你可聽過有關太子的傳聞?」

    「聽過一些,最近關於太子的流言特別多。」知雨靠到車門上的小窗邊,特意降低了聲音,「太子在京里的名聲不太好,都傳說他凶暴狠戾、驕橫跋扈。聽聞東宮裡的內侍宮女犯點小錯就被狠罰,這些年因此丟了命的都不少。對朝臣也不尊重,從小到大欺負過好多官員勛貴家的子弟,就是和其他皇子的關係都挺差。」

    白殊聽得奇怪:「言官不參他?」

    「有流言說參他的摺子能裝滿幾口大木箱,不過聖上寵著,頂多便是禁足幾日思過。應該是去年十月的時候吧,太子還和大皇子在子午大街上當街打過一架,聽說大皇子都被打吐了血,後來躺了半個多月才下得來床。就這樣,太子也只是挨了聖上一頓申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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