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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10:40:18 作者: 手丁子
    昏睡中,明芙似乎覺得心口忽然跳得很快,原來她不是沒人要的姑娘,還有人那麼那麼想要她。

    心間湧進一絲絲甜,嘴裡卻被灌進了苦苦的藥汁,她好像病了,是那個人在餵她藥,那人袖口上的薰香好熟悉。

    好想睜眼見見他。於是她拼命抬起眼皮,暖光照進瞳仁,暖光下的人影逐漸由模糊變清晰。眼前人正與她對視,他的一雙眼瞳似秋水映寒星,看似清淺冰冷,卻透著微光,照亮黑夜。

    那人就在眼前,明芙忍不住想起了昏迷時他說的那些話,臉頰忍不住燒了起來。哪有人這樣的?羞死人了。

    明芙腦袋暈暈的,還有好多事沒想明白,比如她明明被關在祠堂,為什麼醒來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還有她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雖然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可有一點明芙可以確定,是眼前這個男人救了她。她認得出男人衣袖上的薰香。昏迷的時候是他餵藥給她,也是他一直在喚她。

    他好像很在意她,在意得不得了。於是明芙壯著膽子撒嬌要他餵藥,他果真順著她照做了。

    無寵可恃的孩子突然有人寵了,可以恃寵而驕了。

    藥好苦,但心好甜。

    沈縱並不知明芙心中所想,他只是覺得明芙哪裡奇怪,但又說不上來。餵完藥,又請太醫給明芙把脈。

    沈縱問為首的老太醫:「如何了?」

    老太醫捋著鬍鬚:「既然醒了,性命暫且無大礙了。從脈象上看,除了失血過多和發熱體虛之外,也並無其他不妥。不過郡主傷了頭,一切還不好說,暫且休養幾日,再看情況。」

    意思是說,現在還不確定明芙是不是沒事。看來和離之事還需暫緩,一切等她身體恢復之後再說。

    沈縱送走太醫,回到屋裡,明芙正坐在床上,她發著燒,眼眶紅紅的,吃力地呼吸著,見沈縱來了,努力掛上笑:「郎君,阿芙會好起來的,你不要擔心。」

    沈縱被這話震得渾身一僵,生病的明芙太過嬌柔,一時讓他不知該如何應對,尷尬地扯了扯嘴角,與她客套道:「你好好休息。」

    明芙聽話地躲進被子裡。

    沈縱鬆了口氣,正要離開。

    明芙從身後伸手勾住他的小指:「打雷了,我一個人會怕,你不要走。」

    沈縱一陣驚疑,甚至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他們剛成婚便分房睡,成親三年,多少個雷雨夜,也沒聽明芙喊過一聲怕。

    天上忽然一聲響雷,明芙驚得裹緊被子,鼻子一紅,眼裡瞬間含了水。

    這已是沈縱今日第二次看見明芙流淚了,上回是花粉之故,這回卻是真哭。他一時有些無措:「你……別哭。」

    明芙乖乖點頭,眨掉眼淚。

    縱使快要和離,到底夫妻一場,沈縱並不想看到明芙的眼淚。她乖巧強撐的樣子也讓他覺得心裡不自在。

    沈縱終是對她妥了協:「我不走。」

    外邊打雷閃電,明芙伸手牢牢牽住沈縱的大手,掌心傳來沈縱的溫度,明芙安心地閉上眼睛。

    以後每一場雷雨,她都不會再是自己一個人了。

    雷雨很快就停了,沈縱的手被明芙握得很緊,他等明芙睡熟了才輕輕掰開她的手掌離去。

    回到書房,書案前又重新堆了一大疊剛送來的文書。於是他又坐下來翻開公文,待處理完全部公文已是第二天晌午,沈縱揉了揉眉心,靠在椅子上閉目小憩。

    林管事匆匆進書房,告訴他明芙醒了燒也退了,就是非鬧著要見他。

    明芙要見他,除了和離,還能有什麼事?這燒才剛退,她就那麼急著和離。

    「我知道了。」沈縱應下,起身去了明芙房間。

    剛走到明芙房門口,還沒來得及推門進去,門便從裡面被打開。

    明芙嬌小的人影忽然出現在他眼前,沈縱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明芙抬頭,對上沈縱的眼睛,露出甜笑:「郎君。」

    沈縱身子有些僵硬:「燒退了?」

    明芙點點頭。

    「你等一會兒,我去請太醫。」沈縱說完,轉身欲走。

    明芙伸手扯住他的衣裳,沈縱轉頭,看到明芙低垂著頭,臉頰紅得厲害。

    該不會是燒還沒退?

    沈縱伸手探了探明芙的額頭,確認燒退了,放下心,剛要收回手,手卻被明芙捉住了。

    沈縱還沒反應過來,手心傳來輕柔微涼的觸感。

    明芙在他手心落下一吻,眼裡閃著光:「郎君,阿芙想好了,我們不要做鬼夫妻。」

    「也不要等下輩子。」

    「郎君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阿、阿芙唯有以身相許了。」

    「這輩子阿芙就做你的妻。」

    沈縱震驚了,整個人陷入了混亂,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他看了眼明芙頭上的傷,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問了句:「明芙,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成親三年了?」

    明芙吃驚地張了張嘴,臉比方才更紅了,垂下小腦袋,羞羞地搖了搖頭。

    沈縱:「……」

    都這樣了,要是說明芙腦子沒毛病,是不可能的。

    沈縱立馬叫來了所有太醫。一群太醫圍著明芙又是把脈,又是扎針,問了一大串問題,終於下了判斷。

    屋外,老太醫走到攝政王面前擦了把汗,跪下稟道:「郡主患了失憶之症,最近四五年裡發生的事,她都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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