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打臉

    蘇阮看著大家此刻都看向她，知道這首詩是一定要做的了。

    好吧，既然這些人一個個都要來找虐，那她就成全她們吧。不然，豈不是辜負她們的一片好心好意了？

    蘇阮緩緩起身，微微抬頭，那張國色天香的面容在陽光之下真的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任何一個角度看過去，都是肌膚如玉，美人如花，令人嘆為觀止。

    只是這一張臉，就令在座好多閨秀在心中撕碎了無數帕子。但是轉而想到蘇阮的遭遇和不清白的名聲，此生都難以找到好夫婿，心中又忍不住快意起來。長得好又如何，沒有好的家世，清白的名聲，這一輩子就算是毀了。

    蘇阮嘴角一彎，眉目含笑，如柳絮般綿軟悅耳的聲音自櫻唇中緩緩流瀉而出。

    「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

    惟有牡丹真國色，開花時節動京城。」

    蘇阮話語一落，場內瞬間就安靜了。這首詩一出，前面的都是浮雲了。在場閨秀皆是忍不住驚訝萬分的看向蘇阮，這蘇阮久在深閨沒幾人認識。會知道蘇阮的名字，還是因為蘇阮的美貌以及和紫衣侯府的恩恩怨怨。再有就是因為失蹤幾個月而帶來的不清白的名聲了，蘇阮一度被盛京的長輩拿來做教本，讓家中女孩引以為戒，務必要愛惜自己的名聲，否則就會像蘇阮一樣，總是美貌無雙，也是無人問津。

    今日第一次見到蘇阮，果然如傳聞之中的美貌，國色天香，氣質卓然。

    更難得的是，才華橫溢，當真是才貌雙全。

    眾閨秀心中一開始可能還有幾分嫉妒，可是很快想到蘇阮的遭遇，心中竟忍不住生出幾分憐憫來。這蘇阮才貌雙全，本該冠蓋滿京華，如今卻也只能令人嘆息了。

    「阮阮好厲害，這首詩當是魁首之作。」

    文瀾笑著誇讚道，更是率先鼓掌。

    文瀾一鼓掌，大家也跟著鼓掌了，這的確是當之無愧的魁首，無可爭議。

    劉茜差點沒有咬碎一口銀牙，本來是想要讓蘇阮出醜的，這會好了，竟然讓討厭的人出盡風頭了。劉茜這下真是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面目扭曲，眼神陰狠的看向蘇阮。

    日頭也不早了，到了午飯時間，今日的賞花會進行到這裡也是到了尾聲，就等顧容長公主做個最終的終結，就可以結束了。

    砰！

    誰知，在大家以為塵埃落定的時候，顧容長公主卻是猛然伸手重重的拍打在桌子上，面上滿是怒容。

    大家都呆住了，不知道顧容長公主為何動怒。

    「無恥賤人！來人，給我將蘇阮拿下！」

    顧容長公主猛然出聲，聲音嚴厲，話語內容更是石破天驚。

    顧容長公主話語一落下，立刻有膀大腰圓的兩個嬤嬤從她身後沖了出來，跑到蘇阮身邊，一左一右將蘇阮給制住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眾多閨秀都傻眼了。

    西陵姝猛然站起身來，目光先是凌厲的看了一下制住蘇阮的兩個嬤嬤，眸中滿是警告之意，然後才轉頭看向顧容長公主，問道：「顧容姑姑這是何意？」

    顧容長公主此刻正滿目陰沉的看向蘇阮呢，腦子裡是過往的屈辱和恨意，心中想著的卻是，這蘇阮當真是一副好容貌，繼承了蘇郎和李氏那個賤人所有的優點，才華橫溢，就像年輕時候的蘇郎一樣。這若是她和蘇郎的女兒，定然是盛京最耀眼的明珠。可是千不該，萬不該，這樣優秀的人，竟然留著李氏那個賤人的血。她看一眼，都覺得扎心，如何能留！

    顧容長公主打量完了蘇阮，轉頭看向西陵姝，聲音緩緩道：「這蘇阮看著一副好容貌，卻沒想到內里竟然是個恬不知恥的。身為女子，沒有才學沒有關係。但是無德，卻是萬萬要不得的。」

    西陵姝氣結，「還請顧容姑姑慎言。」

    顧容長公主意外的看了西陵姝一眼，奇怪於她對蘇阮的維護。

    「蘇阮剛才做的那首詩乃是本宮上個月在五台山所作，知道的人不多，不知道這個蘇阮從何而得，竟然當眾拿出來，這實乃德行有虧。」

    顧容長公主話語一落，在場之人頓時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向蘇阮，眸中慢慢的溢滿鄙夷之色。

    當真是如顧容長公主所說的那般，才華不好沒有關係，若是德行有虧，那真是要不得了。

    本來還為這蘇阮可惜呢，沒想到確實是個心思骯髒的，竟然做出盜詩這種事，當真是有辱斯文。

    原本臉色陰沉的劉茜，這下也是立刻陰轉晴了，在一邊諷刺道：「我就覺得這首詩意境不凡，正驚嘆著呢，沒想到竟然是長公主殿下所作，這就難怪了。蘇阮啊，在你身上本郡主可算是見識到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境界了。」

    說完，劉茜就吃吃的笑了起來。坐在她下首的常國公嫡女常靜荷也附和的笑了起來，滿面嘲諷的看向蘇阮。

    西陵姝氣壞了，顧容長公主竟然這樣誣陷蘇阮。是的，她心裡相信蘇阮不會做這種事情的，大魔王的心上人才不會做這樣不堪的事情的。反倒是顧容長公主，年輕的時候就囂張跋扈，搶人夫君，名聲才是不好。若不是有先帝和太后護著，又加上確實才華無雙，無人敢多言。但是今時早已不同往日了，如今可不是先帝的時代了，如今是父皇當朝做主，大魔王如日中天的時候。

    論囂張，大魔王甩囂張跋扈的顧容長公主十條街。論權勢地位，顧容長公主與大魔王相比，更是望塵莫及。

    哼哼，竟然敢在這裡欺負大魔王的心上人。西陵姝特別想問問顧容，大魔王知道你這樣做嗎？

    只是這下她卻是不好反駁了，反駁了就是在說顧容長公主說謊了。

    場面一時間倒是安靜了下來。

    被兩個嬤嬤制住的蘇阮，眸光微動，抬起頭來，看向前面坐在中間首位，頭戴金冠，富麗堂皇，權勢滔天的顧容長公主，眸色漸漸冷了下來。這個顧容長公主，她蘇阮和她無冤無仇，竟然如此誣陷她，實在是讓她心裡很不高興。既如此，那她也就不和她客氣了。

    蘇阮輕輕一笑，玉軟花柔，好不可人。

    蘇阮這一笑，傾城絕艷，顧容長公主竟忍不住看呆了，心神恍惚，像是看到了那年那個跨馬遊街，俊俏無雙的探花郎了。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

    她至今還記得當年那一見傾心，自此誤終生的悸動。

    在她這一恍惚的剎那，蘇柔已經掙脫開了制住她的兩個嬤嬤。

    兩個嬤嬤都倒向兩邊，手腕劇痛，抬都抬不起來，眼神驚恐的看向蘇阮。她完全不知道蘇阮做了什麼，只感覺到手上一陣針扎般的疼痛，然後手就抬不起來了。

    蘇阮得了自由，當即緩緩走出長桌，到了前面的空地之上，笑意盈盈的看向顧容長公主，「長公主殿下說了盜了你的詩？」

    看著她這樣從容不迫的笑容，顧容長公主只覺得扎眼又扎心。只是卻沒有立即讓人待下去，一來未免顯得她太霸道。二來則是蘇阮如今無論做什麼，在她看來，都是垂死掙扎罷了。她成名已久，又是公主之尊，她說的話無可反駁，蘇阮今日插翅難飛。

    蘇仲軒，這麼多年沒見，我今日就要你跪在我腳下求我！

    顧容長公主心中惡狠狠的想著，面上卻是大氣從容的笑，「自然是，本宮既這般說了，那就是這樣的了。」

    西陵姝暗暗焦急，突然靈機一動，忙招了身邊的宮女，附耳快速說了幾句話，「快去。」

    那宮女卻是有幾分怯意，「公主殿下，這樣行嗎？」

    「沒問題，你要是去遲了，才會有問題。」

    聽了西陵姝這樣說，那宮女再不敢遲疑，轉身就小跑著出去了。

    西陵姝的舉動也被顧容長公主看到了，可是她卻滿不在乎，這盛京里能夠壓製得住她的人，可不會為蘇阮這樣一個螻蟻出頭。今日，誰來都救不了蘇阮！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蘇阮輕輕吟了一句，然後就停了下來。

    在場諸人都沉醉在這句詩的離愁別緒里，急想要知道下面的詩句，紛紛看向蘇阮。

    顧容長公主也不知道蘇阮此刻意欲何為。

    「長公主殿下，這首詩可是你做的？」

    顧容長公主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心裡已經隱約知道蘇阮要如何自證了。她目光陰沉，蘇阮只念了一句，她是接不下的，想要說自己作的都不行。

    顧容長公主咬了咬牙，道：「不是。」

    蘇阮得了這兩個字，當即翩翩一笑，「那就好。」

    眾人皆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不過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因為這是我做的詩。」

    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心內發笑，這蘇阮倒是厲害，只念一句，先逼得顧容長公主說下了話，後面再念，自然是無可爭議的。

    在顧容長公主陰沉的面色下，蘇阮緩緩念道：「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這首詩當真驚艷，在場的人心中如是想到。

    顧容長公主眸中神色暗沉沉的，袖子下的手忍不住寸寸握緊，尖利的指甲幾乎扎進了手心裡，她嘴唇微彎，說道：「這也不能證明……」

    只是話語才說了一半，就被蘇阮給截下了。截下她話的又是一首餘韻悠長的一句詩。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長公主殿下，這首詩可是你做的？」

    一樣的問話，可是此刻顧容長公主卻是再不回答，面色陰沉，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又是一首絕艷之作。

    你以為這就完了嗎？

    既然有人要將臉送過來給她啪啪啪大臉，她又豈會客氣？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一開口，又是兩首詩。

    此刻的蘇阮立於場地中央，身上像是會發光一般。在那裡吟詩，不懼顧容長公主的氣勢，爭鋒相對的樣子，格外的霸氣，讓在場的人看得心中暗爽不已。

    此刻的蘇阮，真是霸氣側漏。這個反擊真是太給力了，我也不和你爭辯前面那首詩是不是我做的。我就用事實打臉，作詩而已，我張口就是妙言絕句，出口成章，滿腹錦繡，何必要盜你的詩？

    「公主殿下心中可是有所得，也可當場來一首，若是當真比臣女的好，臣自當俯首認罪。」

    蘇阮不卑不亢，抬頭，一雙清凌凌的貓瞳和顧容長公主對視著。

    那樣的清艷明澈，仿佛看透世間一切骯髒一般。

    顧容長公主只覺得一口氣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只蘇阮露的這一手，她再誣陷蘇阮，未免強詞奪理，以勢壓人了。而且此處還有個維護蘇阮的西陵姝在，倒是難辦了。

    但是此事若是就此打住，她顧容長公主的顏面又該放在哪裡？

    顧容長公主眸色沉沉，光芒閃動，心裡快速的想著要如何處理眼前的困局。

    「蘇阮你未免太強詞奪理了，何必轉移注意力。如今議論的事情乃是你抄襲長公主殿下的詩句的事情，你拿其它的詩句來說事，又算什麼？而且，誰知道你口中的那些詩又是從哪裡抄襲而來？」

    劉茜這話一出，顧容長公主恨不得能夠給她鼓掌。

    周圍的只要明理，知道分辨的閨秀，都覺得劉茜才是強詞奪理。蘇阮剛才作的詩，每一首都精彩絕艷，拿出來都能夠轟動盛京。主人會不出來，全給了蘇阮，如何也說不通的，這樣的揚名機會，誰人肯錯過。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劉茜給了她一個台階下。

    顧容長公主當即沉吟一番，緩緩說道：「這事情卻是蹊蹺，只是你前面做的那首牡丹的詩確實是本宮上個月在五台山所作，這個錯不了。只看你剛才表現，也算是才華橫溢。本宮也是惜才之人，也不忍冤枉了任何一個無辜的人。這樣吧，你暫時去本公主府上住一段時間，待查明了真相，自然會送你回去。」

    進入了長公主府還能有好，無異於羊入虎口，到時候豈不是任人宰割。

    蘇阮可不會束手就擒，她手指微動，曲指一彈，一枚銀針就快速朝著顧容長公主而去。

    此刻顧容長公主正笑吟吟的看向蘇阮，心裡想著先將人帶回去，到時候自然有的是辦法讓蘇阮承認她盜詩。正想著，就感覺胸口處一疼，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砰！

    前一刻還在好好說話的顧容長公主，下一刻卻是轟然倒下。

    蘇阮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心裡有些鬱悶，她一直都是想默默無聞的做人的。可是這些個古人，非要逼她，這下好了，最後都是自討苦吃。哎，她本欲成佛，她們卻非要逼她成魔。

    「長公主殿下！」

    一片驚呼聲，長公主府的下人都圍了上去，有經驗的嬤嬤上前檢查，卻是查不出絲毫問題，可是人就是昏迷著。這下可是把大家都嚇壞了，趕緊將顧容長公主給抬走了，一下子就剩下在場的各家閨秀面面相覷。

    劉茜站起身來，看向已經只剩下背影的長公主府的人，鬱悶的跺了跺腳。蘇阮還在這裡，還沒抓起來呢，人怎麼就走了？

    長公主府的人這下哪裡還有空理會蘇阮，長公主殿下突然就暈倒了，還不知道怎麼樣了，真要有個好歹，太后回來非得要了她們的小命不可。只要蘇阮，一個小官之女罷了，等長公主醒了，愛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倒是不急於一時。

    西陵姝睜大了眼睛，也很是驚詫，不過很快眼睛就亮了，她快步走出長桌，來到蘇阮身邊，笑著去拉她的手，「阮阮我們去吃飯吧。」

    蘇阮莫名其妙的看著西陵姝，這個八公主對她總是莫名的好。

    「不要緊張，我就是看你順眼，合我眼緣，想要和你交朋友。」

    西陵姝笑眯眯的說著。

    這個時候，文瀾也走了過來，笑著道：「阿姝你不會是被阮阮的美色迷倒了吧？」

    「既然知道，不要說出來嘛，人艱不拆。」

    西陵姝佯裝生氣的瞪了文瀾一眼。

    蘇阮也露出了笑容，至少目前西陵姝還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

    ……

    卻說另一邊，被西陵姝派出去的宮女進了宮，也趕到了東宮，找到了元寶。

    元寶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小宮女，想了想，道：「你是八公主身邊的翠微吧。」

    「正是奴婢。」

    翠微連忙福身行禮。

    「嗯，怎麼到了東宮，可是有事情？」

    翠微忙稟報導：「回稟元寶公公，在下是奉八公主的命令來找太子殿下求助的，說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人如今正被顧容長公主刁難呢。」

    翠微的話語落下，元寶驚詫得手上的浮塵都掉了，嘴巴張大。

    太子殿下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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