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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陛下回過神來,看向從來脊背都挺得比文太傅筆直的杜太傅,單就憶起他家那個為國捐軀的女兒,也沒法狠著心腸駁了杜太傅的請求。
陛下沉聲道:「重卿以為如何?」
衛國公家裡已經出了個驚才絕艷的女兒了,因此絲毫不避嫌地上前道:「臣附議。」
自家妹子的期盼,又不曾傷天害理,衛國公從來都只有支持沒有反對的,才不在乎何人指責他偏私。
不親親人,難道要親小人嗎?
衛國公已然表態,那沈相只能持芴中立。
總得讓百官各抒己見才好逐個擊破,他是無利不起早,借著勢越爬越高,家中也並無女兒。
可他還欠著一份情,不得不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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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朝議
「臣以為不妥,若是女子皆邁出家門,不安於室,那我大涼如何繁衍生
「臣以為不妥, 若是女子皆邁出家門,不安於室, 那我大涼如何繁衍生息。」
末列的青衣小官揣摩著上峰的意思, 率先站出來打頭陣。
太子殿下遠遠瞧了一眼,是文官陣營的,勉強能算到沈相一系, 三年外放, 才調進京來。
太子殿下記不清這人是在大理寺還是在六部中任職了。
此人出列,好像是一個信號, 百官接連站出來附議,青紅紫幾乎站得滿滿當當。
此時的黨爭界限,反倒沒那麼分明了, 無論從前是斗得多麼你死我活,現在這群人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
那便是將這異想天開的太傅,壓制下去。
若是能惹盛怒將這老眼昏花的太傅趕出京去就更好了。
他以為他是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的韓文公①嗎?
杜拂沖如今孤家寡人一個,行將就木,自是不需女子傳宗接代, 才能說得這般輕鬆。
沈相看火候差不多, 也站出來,持芴請言,「陛下,若真如太傅所言,那女子該如何入學,又該如何賦官?男女之防究竟還防不防?那又該是如何授課?要知曉, 女子與男子本就天生差異, 女眷安於內宅, 於他們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保護。」
「官家女眷若真如貧戶一般,出門謀業,豈不是家中人皆面上無光。」
緊跟在沈相後頭的門下省侍中,趁著人多膽壯也說了句真心話。
他是十年寒窗苦讀過來的,學過的道理便是男子為天,女子為地,男尊女卑。
太傅這話,實在恕他不能接受。
從杜太傅石破天驚,燃沸了朝堂這一鍋死水,到衛國公表態,與群臣反對,紛紛站隊,局勢明晰,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在四下悄聲議論時,蘇岐鳴舉著芴板,走上前來。
「大理寺蘇岐鳴,贊同杜太傅之言,祈求陛下開女恩科,舉女武試。」
蘇岐鳴摘下官帽,散下一頭青絲,抹掉了臉上可以深化假扮男子的妝容,堅定道:「蘇凌淵孫女罪臣蘇祁年,懇求陛下開女恩科,不使天下失怙女子求告無門以致萬劫不復,也不令天資聰穎的女兒家明珠蒙塵。」
這變故一出,全場譁然。
蘇祁年用自己死死守著的大秘密,將杜太傅從炙烤的架子上替了下來。
蘇祈年在眾目睽睽之下,雙腿一彎跪了下去。
「陛下,蘇祁年自知罪犯欺君,死不足惜,但仍要直諫陛下,莫要使這世上再出另一個蘇祁年。」
蘇祁年手背貼著額頭,直直磕頭直直拜向天子。
耳邊如何喧囂,也全都與她無關。
今晨臨近殿時,蘭時裝成內侍官的模樣,往她手裡塞了一張字條,上頭寫了置之死地而後生七個字。
杜太傅才提出開女子學堂,她便明白該如何置之死地了。
這些人口口聲聲說著女子就該安於內宅,相夫教子,她倒要看看,如今知曉了同僚中便有女子,被狠狠打了臉後是要如何眾口鑠金將她摁進泥土裡的。
就算萬劫不復,她今日也要搏出一個結果來。
沈相瞧著跪在地上的蘇祁年,心口突突地厲害,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整條明都系在蘇祁年身上,今日若是不能善了,它不光是保不住老師的子孫後代,還要失去那不孝子。
而跪下地上的蘇祁年,雖是女子,卻像極了他被迫害含冤而死的老師。
倒還真是承襲了蘇門風骨,雖死不悔。
而這時,也有一人,自殿外信步走近,青袍白裙,是昨日得了陛下旨意還未昭告天下的北境將軍姜蘭時。
「北境軍姜蘭時,來與蘇祁年同罰。」
蘭時並未跪,只彎腰施禮。
沈相趕忙抓住了這個機會,搶在百官前問道:「小姜將軍料敵先機,協助姜帥拿下突厥,何錯可罰?」
「自是罰臣與蘇卿,妄圖以女子之身,平外敵,除朝堂弊病的自不量力之罪。」
蘭時頭上只別了支青玉簪子,瞧著既不華貴,也無氣勢。
說出話來卻字句如刃,砍得人生疼。
幾代將領都束手無策的邊境大患,消弭於蘭時入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