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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蘭時看六嫂的模樣,也能猜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下她四位兄長還不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謝瑤幫蘭時換裝時,被蘭時那一身痕跡羞紅了臉。
厚臉皮先鋒官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中衣外衣穿得飛快。
難為太子殿下在這種情形還能替她備下一份女裝。
蘭時在京時也常穿的青色,罩上雪色斗篷,別是一般生機盎然,行動見,斗篷中的綠色若隱若現,像是嫩芽按捺過整個寒冬,蓄足了力量要破土而出似的。
往來將士幾乎不曾見過蘭時女裝,都忍不住駐足多看幾眼。
蘭時須得謝瑤扶著,倒不是傷痛緣故,她傷在肩頸雙臂,不影響走路,可她睡久了身上沒力氣,要是憑著自己走到帥帳去,怕是只能替她的初一哥哥收屍了。
現實情形與料敵於先的北境先鋒官所料,也相差無幾。
北地寒冷,天晴了不足半日,烏雲便支了個口袋將太陽網進去了。
如今整個天都陰惻惻地,北風也低低地吹,吹得帳篷旗幟都呼呼作響,半點吹不開蔽日烏雲。
人在這種情形下,也難見笑顏,這種鬼天氣,似乎很適宜動刑。
蘭時由謝瑤攙扶著到帥帳前時,太子殿下只著中衣趴在長凳上,雪白的中衣已經沁上了血跡,看著觸目驚心。
冷到蘭時都要攏緊斗篷的天氣,太子殿下額上卻有豆大的汗一顆顆砸下來。
施刑的姜元帥也是一身單衣,沒動軍棍軍杖而是揮鞭,身上也起了一層薄汗。
姜元帥瞧見蘭時那刻,不受控制地頓了半刻,像做錯事被抓包一般。
不過半刻,他便說服自己,他有他的堅持,重新動刑。
十三站在一側,給大哥記鞭數。
五郎也注意到蘭時近前,驅動輪椅擋在蘭時前頭,不讓她朝太子方向走近一步。
五郎不看蘭時,蘭時也是自五郎腿傷後第一次與他說話並未蹲下。
五郎敏感地注意到了這一點,氣頭上的五郎只恨不能再將蘭時也罰一頓。
「莫近前去,不許求情。」
蘭時低頭便瞧見了五郎蒼白的臉色,她又不傻,自然知曉兄長們的良苦用心。
她解下了自己的斗篷蓋在五郎身上,「天氣寒冷,五哥進帳等我。」
聲雖柔卻不容置疑。
五郎挑眉,還從沒有人敢做他的主。
蘭時卻不欲與他在這事上耽誤時間,眼神求助謝瑤,謝瑤會意,推著五郎便朝軍帳去。
走出數步,確認蘭時無暇顧及這邊才悠悠開口,「承諳,你還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在五郎願聞其詳的疑問目光里,謝瑤微微一笑,「如今你們兄弟四人,可不正像拆散有情人的惡人了?」
沒被蘭時撞見還好說,兄弟五哥不畏太子身份,一心為妹。
可這已經被蘭時撞見了,這不就成了想要拆散有情人了?
「便是不允,也該換個法子了,而且我瞧著大哥也不像是鐵了心不允的模樣。」
他自己掌刑,可不就是擔心手底下的人沒個輕重?
蘭時也看得明白,還有一重,更明白,大哥就是要太子殿下好好吃一頓苦頭,碾他的七寸,驗他的真心。
因此她只上前,不阻撓,也不去與太子對視。
只安安靜靜地站在姜元帥對面。
姜元帥這鞭子便怎麼也揮不下去了,最後他自暴自棄地往地下一扔,恨恨地往軍帳走。
十三追在後頭,十分盡職盡責,「大哥,說好改鞭刑是三百鞭的,這才打到一百五,還差一半呢!」
太子殿下深深呼吸,才開口追道:「姜元帥,說好三百鞭,便是三百鞭,我尚清醒,還能受!」
他們有言在先,若是太子殿下扛不住鞭刑昏死過去,那先頭挨的便都不算了。
太子殿下咬牙生生挺了過來,結果姜元帥率先扔了鞭子。
這怎麼能行!
「蕭執玉欲求娶姜蘭時,願再挨元帥三百鞭!」
比起天人永隔,三百鞭又算得了什麼。
姜元帥走得頭也不回。
蘭時蹲下來,拿袖子替太子殿下擦掉了額上的汗,嗔怪道:「傻不傻,怎麼不等等我,若我在場,何至於要挨打。」
太子殿下鼻青臉腫,還對蘭時笑笑,「四位將軍是阿宛的兄長,我得自己得到他們的認可。」
太子殿下自己與幾位皇妹皆不親厚,可若是來日她們誰過得不如意,求到他跟前來,他都不會不管不問。
更別說蘭時這寵妹無度的四位兄長了,如珠如寶護在手心裡的幼妹,就這樣——
換了他,他會活剮了那人。
一頓打而已,他受得了。
蘭時召了人來將太子殿下抬回她的軍帳里去,又著人去尋和尚給太子殿下看傷。
擔架將行時,蘭時握了握太子殿下的手,「初一哥哥已經朝我走了九十九步了,剩下這一步,交給我。」
蘭時眼盯著一身傷痛太子被抬走了才轉身預備進帥帳去,還不待她挪步,十三便急匆匆出來將蘭時背了進去。
掀簾便有熱氣蒸騰而來,方才不見人影的十二,正圍著個爐子攪動湯鍋。
姜帥與五郎兩個圍著湯鍋而坐,正對帳門,蘭時一進門,便都拿一種幽怨的眼神看她。
五郎粉面儒將,玉面郎君,幽怨也是惹人憐,會讓人下意識反思可有何處做錯招了他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