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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元帥?是在叫她?
「朕曾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如今有何種方法我都願意一試。」
蘭時從未聽過蕭褚胤用這麼悲傷的語調說過話。
「蘭時將朕的後路都堵死了,她拿命拼來的安穩江山,朕不能任性給毀了,只有親自去陪她了。」
蘭時想哭,她竟與蕭褚胤蹉跎一世,伸手去抓,此次竟抓住了,有溫熱觸感自掌中傳來。
讓蘭時十分安心。
再醒過來時,眼前一片昏暗。
她掙扎著坐起來,身上各處纏著紗布,包括她的兩隻手。
再朝四周看去,無燈火光亮,但她逐漸適應下來,看清楚此處乃是軍帳,帳內陳設簡單,一書桌並一椅,椅子上攤著厚裘,看不清楚顏色,但瞧著極為厚實。床頭有衣架,床尾有燈架。
並無薰香,但能隱隱聞到香味,仿佛是花香。
是北境特有的一枝春。
身上已經不疼,但她有些冷,不想起身下床。
再瞧瞧自己這床,比她曾在軍帳中有的,寬上許多,床頭竟然還懸著風鈴,蘭時微有動作,那風鈴便響個不停。
這被子不厚實,卻極為溫暖。
蘭時的手裹得里三層外三層,摸不出這料子來。
軍帳帘子被掀開,進來的是端著碗的太子殿下,一身素色衣衫,風雅無匹。
「阿宛你醒了!」太子殿下自床後挪出個矮几,將碗放到上面,點亮了床尾燈架上的蠟燭。
惜字如金的太子殿下絮絮不止,「你睡了兩日了,觀南那和尚說你今日會醒,這湯餅做了好幾碗,天都黑了你還不醒,我都預備將那和尚打一頓了。」
蘭時直勾勾地盯著太子殿下,並不說話。
太子殿下自找話題,「那謝家娘子並未再有輕生之念,好好活著,你可放心了。」
蘭時仍舊不說話,像是才從夢魘中醒來,尚未清醒的模樣。
太子殿下腦子裡扒拉了一圈,撿著蘭時憂心的事講,「此處是突厥城郊,北境大軍已在此處駐紮,清掃殘局,你的兄長們也都到了此處,你想見我便去叫。」
太子殿下嘴上這麼說,卻並沒起身,緊緊挨著蘭時。
蘭時將裹著厚紗布的手擱在太子殿下掌心,目光灼灼,「蕭執玉,你前世,是因何而死?」
這話大概只有蘭時敢問。
她的眼裡有自己,這個念頭讓太子殿下心猿意馬,哪怕知道不妥卻根本沒法子把自己的目光移開。
他對蘭時的提問避而不答,含糊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態。」
蘭時往前湊了湊,臉都要貼到太子殿下臉上,「初一哥哥,你前世因何而死?我想知道,我想聽你說與我。」
太子殿下害怕觸及蘭時傷處,虛虛環著她,簡短道:「也沒什麼,自你去後,我便自覺大限將至,沒尋短見,也沒患病,心死了,人也沒活多久,如今也算追上你了吧。」
他怎麼忍心蘭時孤零零一個人。
他如今憶起的前世又多了許多,故意輕鬆道:「頭七我還返家了呢,敘兒都開始著手給他的元帥母后蓋大慈恩寺了。」
「原來我敘兒還給我建了大慈恩寺。」
蘭時的思緒果然被太子殿下帶跑了。
她與初一哥哥膝下只得這一子,還日常要在他二人中間兩頭寬慰,年紀輕輕就像個小老頭一樣。
比起蕭褚胤這假君子,他們的敘兒可是真君子。
蘭時最後一次見敘兒,還是在她出征前,她一手刀砍暈了陛下,不費吹灰之力勸服了敘兒。
她以為敘兒可不耐煩管他的父母糾纏吵架呢。
「那我的陛下又做了什麼呢?我以為陛下會有繼後,與繼後百年。」蘭時捧著太子殿下的臉,鼻尖發酸,想哭,但又不願意讓淚水模糊視線,看不清楚太子殿下的臉。
太子殿下笑笑,拿臉頰去蹭蘭時纏著紗布的掌心。
上一世的蕭褚胤,存棺不下葬,一步一叩地磕上了大相國寺的寺門。
那妖孽一樣的主持,自己都走不出來還斗膽勸別人看開。
若不是看他與蘭時有些淵源,定是要砍了他。
太子殿下與她額頭相抵,兜轉兩世終於走來一個於□□上的心意相通,「我哪有做什麼,這世上只有一個姜蘭時,可北境沒有把我的蘭時還給我。」
從前只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太子殿下,對著蘭時哭得毫無顧忌,「你的初一哥哥只是一個人,只有一顆心,給了你,沒法子再給旁人了。是我要感謝我的阿宛,兩次都堅定地選擇我。」
蘭時坦誠道:「其實,這次我也沒有很堅定……」
她認真想過從此駐守北境,再不返京的。
等太子殿下決定成婚,她找五哥擬個賀婚摺子遙祝一番,五哥文采斐然,她的賀表定是最出眾的。
這便是此生最深厚的君臣之誼了。
哪知道這瘋子竟然一路追到北境來。
重生初時種種,她相信太子殿下待她不同,可更傾向於太子殿下是兄妹之誼加之占有欲作祟。
可誰能想到,這個太子殿下,竟然是從前世追過來的太子殿下。
「傻阿宛。」同他嘴硬做什麼,他知道蘭時舍不下他。
他又怎麼會捨得讓蘭時心裡難過呢。
太子殿下端起碗來,「吃點東西吧,觀南和尚說,醒了可以吃些好克化的,這湯餅是謝家娘子用雞湯熬的,適宜你恢復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