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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冰冷的棺槨與蘭時,眼前揮之不去的白。
與秦觀南的低聲回稟,「皇后娘娘血戰不退,自身為餌,將突厥軍全殲於烏蘇河岸,北境軍這才大勝得歸。」
太子殿下收緊韁繩,馬蹄踏進突厥軍隊的包圍圈,北境軍架起長盾,擋住突厥弓箭手的進攻。
太子殿下伸手一撈,將蘭時抱到馬上。
「去哪兒?」
蘭時驚詫,但一直記掛著心頭大事,立馬回道:「突厥王城,十二哥在那裡。」她的十二哥,可不能出半點意外。
太子殿下會意,馬鞭一揮,便跳出突厥士兵拿命堵上的圈子。
蘭時回頭去看,她十三哥已經在援軍的掩護下,與高處暗藏的弓箭手對箭。
十三哥的箭術,無需擔心。
方才還處於上風的突厥軍成了瓮中之鱉。
太子殿下的良駒,有日行千里之能,弓箭再難追上。
一隊鐵甲重兵,追隨太子殿下而來,這樣的鐵甲,弓箭很難扎透,引箭也是徒勞。
蘭時這才回頭,看向甲冑加身的太子,「殿下,你怎麼來這裡了?」
她與太子殿下說過的,他只需穩坐朝堂。
「再不來你都被紮成刺蝟了。」
太子殿下雙手拽著韁繩,正巧把蘭時圈在懷裡。
他忍不住一再收緊,直到蘭時主動縮著手臂配合他,他才稍微收斂了些。
在戰事上,蘭時能得一句神機妙算,看太子殿下如此氣定神閒,立馬想通了前因後果,她興奮地晃太子殿下手臂,「突厥九處駐地,可是全都拿下來了?」
若非如此,北境大軍可沒法子直驅突厥王城來。
突厥地域廣闊,其中能聚居百姓的地方卻不多。
烏蘇河,像是一道分水嶺,烏蘇河以南,氣候適宜百姓安居樂業,烏蘇河以北,天氣惡劣到生存不易。
北境軍奪回了大涼國土,將突厥軍趕回了烏蘇河岸。
烏蘇河以北的突厥人,沒有明確的州府,只有九處駐地並一座王城。
突厥休養生息,九處駐地,兵力不算弱。
北境軍能打到這個份上,實屬不易。
「是殿下在其中發揮了作用吧?」蘭時此時看向太子殿下的目光堪稱溫柔。
太子殿下不答反問:「若是今日沒有援兵,你便要豁出性命保兄長嗎?」
蘭時理虧,只能追根究底,「所以殿下做了什麼?」
越來越靠近突厥王宮,四周也照得越發亮堂起來。
太子殿下的面容更加清晰,他兩頰微微凹陷,下巴上的胡茬也漸長,只有這一身重甲,光亮如新,可見這一路也並未吃過什麼苦。
彼時陛下點頭允准了太子殿下的北境犒軍之請。
太子殿下心裡名為蘭時的那一簇蘭草連片瘋長。
他可等不及三司與樞密使劃定軍需軍餉,留了人盯著,自己輕車簡從馬上趕往了北境。
日夜兼程,八百里加急都跑死了兩匹。
抵達燕州城時,才匆匆將自己拾掇了一番。
宮中繡娘新趕製出來的天青色冬衣,外罩墨狐裘。
頭上是匆匆帶出來的玉冠,與這一身冬衣還算相稱。
太子殿下窺鏡自視,才發現自己這星夜兼程,原以為無礙,還是熬得自己風塵僕僕,不如在京城時俊逸。
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見蘭時更要緊。
一切都是悄悄進行的,直到在軍營門口被攔住。
趕往北境這一路,太子殿下都記得分外清晰,走蘭時走過的這條路,他肖想了兩世。
太子殿下還記得他進軍營的那天,是個難得晴朗無風的好天氣,他連看攔著他不許進的士兵都順眼了許多。
一想到是蘭時打頭收復了燕州,此處亦算蘭時治下,也並不怪罪這小士兵的冒犯,他從腰帶上解下佩玉,遞給那士兵,和善道:「此物,你呈給北境軍先鋒姜十四,她自會明白。」
那士兵並不接那佩玉,揮了揮手道:「那你走吧,先鋒官不在營中,你進不去的。」
不在?
太子殿下臉上的笑容頓了一頓,即刻消失在臉上。
他板起臉來再次看向那守衛,那守衛被這一瞬間的變臉駭住,他結結巴巴地再次說道:「我沒騙你,她、她真的不在。」
太子殿下拿出了從前姜家大哥送的令牌,「孤要進軍營,這塊牌子夠資格嗎?」
這是姜元帥的通行令,軍中都識得,守衛忙不迭地放他進去,他給太子殿下指道:「帥帳在軍營正中,帘子上掛著黑色厚氈,貴人慢行。」
太子殿下一行,在帥帳門口遇上了候在門口的和尚。
和尚瞧見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的冷臉沒有絲毫和緩,朝著和尚問道:「蘭時呢?」
和尚微微一笑,「出家人不打誑語,若貧僧所料不差,小姜施主應當是去探突厥王城去了。」
什麼?!
太子殿下面色一沉,和尚只覺得他在那一瞬間滿面黑氣,戾氣叢生。
但下一瞬,太子殿下便自己平靜下來,收攏了自己全部的情緒,重歸面無表情。
他抬手便掀簾進入軍帳中。
帳內只有姜元帥與五郎二人,二人似有爭執,皆面色不善。
太子殿下此時顧不上別的,徑直走到姜帥面前,問道:「不知姜元帥何時下令渡河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