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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姜蘭時柳眉倒豎,聽聽,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再難按捺,蘭時忍不住回諷了一句,「太子殿下還真是好生威風!」
她自覺是第一次直面太子殿下對她的看法,沒想到儘是些個她招架不了的虎狼之詞。
好像她這十七年來認識的,與眼前這個,是兩個人一般。
她還未出閣呢。
太子殿下端著食案過來,抬眼瞧見一臉怨念的蘭時,滿頭烏髮被一隻藍寶鑲蝶翅的簪子挽成一個簡單的髮髻,並那身天藍色的寢衣,笑道:「我就說這天藍色十分襯你。」
「什麼?」蘭時沒聽明白。
太子殿下毫不避嫌地坐到蘭時身旁,灼灼目光亮過燭火,雖沒直視蘭時,也能讓蘭時覺察出來者不善。
在蘭時探究的目光里重複了一遍,「我說,這天藍色寢衣,十分襯你。」
射中蘭時的那支羽箭,是他親手拔的,拔完箭,那傷口是他包紮的,這衣服也是他換的。
七竅玲瓏心如蘭時,轉眼就和太子想到了一處。
十分不可置信,蘭時面上陰雲密布,「這、這!你!」
徒勞地攥緊了衣襟。
太子在她驚愕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太子殿下抬手試了試湯碗溫度,單手端起來遞給蘭時,同時堵她的話頭,「你莫不是要說這下如何嫁人吧?」
該死,蘭時懊惱,被他搶先了。
從小一起長大,就是很難把心思瞞過去。
若說無法嫁人,太子殿下定會順勢接下去,說可嫁給他。
不妥。
於是蘭時釜底抽薪,「殿下,您已擇定太子妃,而衛國公府的女兒,絕不為妾。」
昭告天下的詔令可改不了,衛國公府也從不已嫁入天家為榮,她思索了許久,如今惟有如此,才能絕了太子殿下這突如其來的痴纏。
時過境遷,覆水難收,破鏡亦難圓。
蘭時不知太子殿下為何起了這心思,可也不難猜。
無非是,自幼圍著他轉的小姑娘有了自己的天地,他吃味罷了,這一切,都是時間問題,她能邁過去,太子殿下自然也能。
太子殿下湊近蘭時,差那麼一寸鼻尖相抵,收起調笑心思的太子,正經許多,亦讓蘭時心怦然而動,「你大概還不知道,我並沒有選太子妃,大涼儲君的太子妃之位,留給衛國公府嫡女,蕭褚胤的妻子,只會是姜蘭時,也只有——姜蘭時。」
蘭時目色沉沉,抬手捏著太子殿下的下巴,將他推遠了些,嚴肅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她鬆開箍在太子殿下下巴上的手,輕輕點了點太子殿下右側臉頰上的傷痕。
燭火不夠亮堂,蘭時湊近仔細去瞧那道傷。
太子殿下方才貼近蘭時,還不覺如何,可現下,蘭時主動靠過來,他心跳如擂鼓不說,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緩了。
他都能感受到蘭時睫毛扇動帶起來的風,扇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逐漸烘熱。
「這是羽箭箭尾擦過去的傷。」蘭時低了低頭去聞太子殿下身上的味道。
將太子殿下的胳膊抻出來,果然,左手手掌上纏著布,還隱隱透出血跡。
「同一伙人是不是?」蘭時將那裹傷布一層層揭開,掌心赫然一道傷口,蘭時見著傷,已經能夠推演當時情境。
太子殿下當時定是用手去抓那要他命的箭,看這情形,不止一支箭。
「殿下!」蘭時摸過床頭的金創藥,不要錢一樣往太子殿下手心裡灑。「千金之家坐不垂堂,天下間沒有任何事值得你來涉險。」
看著這傷,蘭時起紅了眼,「還真是亂臣賊子,我拼命守護的儲君,大涼的下一代君主。是要被這些小人當成戰利品活靶子的嗎?」
蘭時取了新的布來,重新替太子殿下包紮好,忍不住怨道:「殿下從來果決,如今還要容他們到幾時?若是殿下要容,蘭時容不得,如今傷已經好了,明日我便同十三哥一起,將他們一鍋端了!」
太子殿下拿沒受傷的手,沾走了蘭時睫上的淚,語意繾綣,「一個不留,害阿宛擔心,那就一個也不能留!」
蘭時往後退了一寸,「可還有別的地方有傷?」
方才是一時激憤,如今倒是不好再檢查別處了。
「只這一處,放心吧,你初一哥哥的騎射也並未白學,有自保的能力。」
他也沒想到,如今蘭時能警覺到這地步,原想著燭火暗,蘭時麵皮薄,定然沒心思注意這些,結果她不光注意到了,連他換了衣衫都還能聞出血腥氣味,只得轉移話題道:「湯餅要涼了,你先用些。」
蘭時哪兒還有心情吃東西,一想到有人以如此險噁心思,變著法子想置太子殿下於死地,她的怒火如今已經直接頂到天靈蓋。
蘭時努力深呼吸,平復心緒,緩了足足有半刻鐘。
於是蘭時對著太子殿下,指天誓日還猶恐不能讓太子殿下深信,道:「殿下,蘭時以性命擔保,衛國公府與北境軍,永遠忠於大涼忠於太子,太子殿下永遠不會是孤家寡人,孤立無援。」
太子殿下將湯碗捧起來給她,滿身冷性都化作一江春水,「我知道,小先鋒消消氣,先吃點東西吧,咱們從長計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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