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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馬車停下,蘭時下去,門外是已經整裝待命的四嫂,和等著接人進府的嫂嫂們與府中婢女。
蘭時執禮,深深一拜,「今日事急,便不進府了,蕭寶圓身份擺在那裡,在軍營中還是危險,就託付給嫂嫂們了,她算帳很厲害的,也替英王打理了許多生意,宛城若要發展商業,她還是很能出出主意的。」
這話聽在耳中,像交代後事一樣,大嫂聽過不知多少次,蘭時才一開口,她就尋到苗頭了,眼眶不由自主泛紅,她扶蘭時起來,「放心吧,嫂嫂們替你照顧小郡主。」
蘭時轉身上了四嫂備好的馬車,連夜出城往定州去。
第二日一早,一夜未睡的太子殿下帶人圍了文府。
進門後直奔文太傅書房。
因為少了文妃這個紐帶,太子與文太傅這些年的接觸屬實算不上多。
雖然文府子弟皆不甚成器,太子殿下卻始終覺得自己的外祖父,是個苦心孤詣為大涼育賢才的人。
怎麼也不能想到他的外祖父,會與多年前的蘇家舊案有關。
昨日蘇岐鳴交上來那信件,落款是子寬,那太子殿下外祖父的表字,如今德高望重的文太傅,哪裡還有被人提起表字的機會,蘇岐鳴年幼,不曾聽聞也不奇怪。
可他幼時被母妃領著讀過外祖父所有著作的,怎麼會不知道。
母妃提起自己的父親時,是那般自豪。
太子望向自己的外祖父,白色杭羅交領衫並老人巾纏頭,也並不顯老態,舉手投足,皆是從容,可見埋首書卷,的確是養人的,只是不知,何時養出了歪枝。
「外祖父,蘇家舊事,你參與了多少?」太子殿下在文太傅對面落座,眼中既不震驚也不悲痛,此刻問起,也不過是想知道個答案。
文太傅手中的滾茶,撒到手上,燙起好大一片紅。
祖孫二人誰都沒去注意。
文太傅甚至還笑了聲,「我與凌淵,拂沖曾是多年好友,一同太學求學,一同科舉取士,一同在朝為官,求官路上走散了方向,凌淵滿腹才華,卻堅持走實務治世,拂沖埋首故紙堆中,一心治學,詩書傳道。我做太子太傅,傳詩書於陛下,三人之中,始終是我走得更坦蕩些。嫡女嫁入宮中,文家一飛沖天,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文太傅娓娓道來,也不去看太子殿下神色,自顧自沉浸在對往昔的緬懷之中。
「蘇家落勢,我確有不可推卸之責,無顏忝居太傅之位,我自請求去,於各州路書院中埋首書冊再不問世事。」
文太傅這才看向太子,「你得拂沖傳授,如今很好。外祖父認罪,殿下將我下獄,為蘇家平反吧,刑部那蘇岐鳴,長得很像嫂夫人,能為平反舊案做到如此地步,有些凌淵的風骨,是個好樣的。」
文太傅眼中似有深意。
太子殿下明白,他是想說,母妃膝下能有他,也不算文家敗到根子上了。
「外祖父,執玉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這也是他想問的,唯一一個問題。
「母妃那時鬱鬱寡歡,直至最後憂思過度而亡,與這事,有關嗎?」
太子殿下一雙眼睛鎖住文太傅,更像是在問,與你有關嗎?
文太傅再難維持這份平靜,背過身去,老淚縱橫,他如何說,說自己害死自己的親生女兒,還是諸子中最貼心最成器的一個孩子。
「帶我走吧,刑部,大理寺,皇城司,皆可,外祖父早該為自己早年踏錯的事贖罪。莫要——」
文太傅默了一默,還是沒能將那句莫要再往外祖父心上扎刀子說出口。
本就罪人一個,哪裡有資格要求旁人優容優待呢?
太子殿下也不再問了,抬手召了隨行飛羽衛進來,半分體面也沒留。
命人上銬帶走。
臨出門前,太子殿下飲下了文太傅為他備下的茶,冷靜道:「外祖父,無論何種罪責,皆有定論,所有的話,您都不用說與我聽,您最該懺悔的,也並不是對我。」
他的地位不會因為有個不堪的外家而有所動搖,但他的母妃,卻因為自己父親的失德鬱鬱而終,蘇家滿門,也因這位蘇尚書的昔日好友家破人亡。
這一切的一切,受害者何其多,可在這許多人里偏偏沒有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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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風起
你是篤定朕不會廢太子嗎?
太子殿下來這一遭, 聲勢極大,都驚動了內院。
文老夫人顧不得規矩同家中所有女眷攔在花門前, 不讓飛羽衛押著文太傅離去。
「這是天塌了啊!老爺!你說句話啊老爺!」
文老夫人小門小戶出身, 一把年紀撒起潑來也不管不顧地,厚拐杖串到文太傅鐐銬中間,堅決不讓人過去。
「胡鬧什麼!公府辦案豈是婦道人家可以左右的, 全都退下。」文太傅積威甚深, 吼這一聲後,餘下女眷慢慢朝一邊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