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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好。」蘭時也不反駁,更不明說自己的計劃。
尹知府暗中同吳鉤比了個記得來信的手勢,吳鉤也悄悄表示,一定一定。
等蘭時一行走出數十里,蘭時將她帶出來的人分成五組,「大家都是隨我從京城出來的,是生面孔,餘下幾州,大家去繞,即刻就走,以半月為期,咱們在定州會和。」
蘭時只留下了程伯吳鉤二人。
「咱們,去探燕州城。」
程伯並不意外,點了點頭,表示聽命,吳鉤卻下意識咽了下口水。
他是要從軍報國志沒錯,可他還沒有生出以死殉國志呢。
蘭時瞥向吳鉤,淡淡道:「你若是不敢,現在轉道回宛城,去定州,或是回京,都隨你,我不強求。」
用人自然要先攻心,於是蘭時誠懇道:「畢竟,事情一旦敗露,定是有去無回,我也擔心你守不住軍情,拖累北境。」
若是蘭時溫言相勸邀他同去,他或許會遲疑糾結。
可姜蘭時竟然敢瞧不起人!
吳鉤挺直了背,一臉英勇無畏,「笑話!小爺才不怕!走,這就往燕州走!」
太子殿下拆開蘭時寄放在蘇岐鳴處的信,已經兩天了。
這兩天裡,他將那封信看了無數遍。
那信上說,她要取回燕州城。
怎麼取?拿命取嗎?!
他這兩天裡又明里暗裡地同陛下提過數次北境的事。
也不是他一定要去,他可以派人前去。
可提來提去,提到最後,陛下都動了怒。
陳年舊事,挖起來實在太過麻煩,若是真如蘇岐鳴所說,九年前直指蘇家的人,要因為利益直指北境,那面臨險境的,就不只是蘭時了。
還會有北境子民,乃至整個大涼。
事情倒不亂,只是他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怎麼搭上突厥的。
京官與外邦,溝通起來,實在惹人注目。
那麼是誰,在中間充當了這座橋樑呢?這麼做的目的又究竟是什麼呢?
這一點才是太子殿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殿下,有一樁事,要稟告。」常保敲門進來,與太子殿下耳語一陣。
「什麼?誰給她的膽子?」
常保嘴裡發苦,「今晨才覺有異,發現不妥就立馬回稟殿下了,估摸著再有半月就到了。」
太子殿下按了按眉心,「算了,隨她吧,她家裡人都粗心大意到這地步,旁人又能怎麼辦,孤又不是她爹。」
常保才要退下,又聽太子殿下吩咐道,「去翻翻印鑑憑證帶走沒有。」
太子殿下沒料到,他還能碰上先斬後奏這一手。
常保前腳出去,後腳又有內侍前來稟告,「啟稟殿下,文太傅來了。」
外祖父?
命人接回外祖父後,太子殿下政務纏身,愁於蘭時,還未曾踏足過文府。
「請進來吧。」
文家太傅,在太子殿下開蒙前致仕了,沒能延續一個兩代帝師的佳話。
加上文妃早逝,太子殿下每年也只會在年節時去文府一趟,同外祖父手談一局,或是論論史書典故,待上個把時辰就轉道衛國公府,接上蘭時回宮。
倒是有時,沒法把蘭時帶回去,會陪著蘭時在衛國公府住上一晚。
文府人算多,但規矩重,整個府邸都靜悄悄的,莫名壓抑。
反觀衛國公府,偌大一個府別看只有蘭時一個主子,哪兒哪兒都是熱熱鬧鬧的。
太子殿下眼前浮現了前些年蘭時掛在院中的一長串鯉魚燈,打定主意今年除夕,不是他將蘭時接回來,就是他去北境同蘭時一起守歲。
東宮正殿內,已經給文太傅奉上了茶。
文太傅年逾六旬,僅兩鬢微斑,從前是風雅俊逸,如今雖微微發福,套在儒衫下,仍舊是四平八穩的嚴師模樣,一旁還跟著太子殿下的舅父,也便是仁明殿上被太子殿下訓斥過的文家女的親父。
「殿下。」雖是外祖父與舅父,但依舊要按著規矩同太子殿下行禮。
太子殿下虛扶一把,「外祖父請起,原是孤應當去文府拜見的,這些日子給耽擱了。」
「外祖父治家不嚴,拖了殿下的後腿,哪裡還能殿下親往。」
文太傅整頓了府邸,但繼妻也是添了兩個兒子的,都在朝為官,他不好處置,只能悄悄按下,等風頭過了,才來東宮。
「今日進宮,拜見過陛下,早前也聽過詔喻,殿下年及弱冠,怎的取消了甄選?」
太子殿下道:「今年的人選,孤都瞧過,並不中意,便算了。」
文太傅眼中悵惘,顯而易見,「若是你母妃在世,得知你如今孤身一人,想來也不會開懷。」
太子殿下神色未變,心底卻有些反感。
「太子妃一事到底還是茲事體大,謹慎些也好,陛下和娘娘定會替你把關。」
文家舅父端著茶盞,似是有話為難許久,半杯茶下肚才斟酌著開口,「你姨母家,你的表妹,思慕你多年了,我同你外祖父腆著臉來,替她說一說,她自求來東宮灑掃侍奉,也說是替前頭那不體面事轉圜。」
太子殿下心下瞭然,並不表態,等他外祖父說下去。
他這舅父果然又開口,「這也算是咱們家又一段佳話了,到底是你沾著親的表妹,定是一心為你著想。想當初,你母妃與陛下,也是這般相識結親,可惜你母妃去得早,沒福氣看著你長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