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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雖說李將軍力氣足夠大,幾十斤的銅錘舞起來毫不費力,但還是追不上蘭時的速度。

    蘭時將長qiang舞得飛快,轉在手上,別過李老將軍的胳膊,抬手劈掉了他的銅錘。

    旋即轉身,抬肘撞上李老將軍左臂,同時qiang尖朝後,抵上李將軍腰間。

    此法更冒險,蘭時幾乎將自身暴露在李將軍銅錘之下,雖打掉了李將軍的武器,自己卻更像砧板上的肉。

    李將軍也並未放過這個機會,左臂揮動銅錘朝蘭時面門襲來,蘭時棄qiang歪身,靈活從他臂下穿出,懷中長鞭纏住他小臂,一齊拽向背後。

    蘭時長鞭收緊,李將軍銅錘脫手,蘭時的腕箭也在這時抵上李將軍的頸。

    「乖乖,咱們阿宛究竟在身上藏了多少東西?」十三指頭上轉著方才取下來的細針,撞了下一旁的十二,「她方才為什麼只拿針扎我?我不配流星鏢嗎?還是不配長鞭袖箭?」

    承許翻了翻眼皮,「那等會兒讓阿宛都往你身上扎一紮。」

    「李將軍,承讓。」

    蘭時鬆開長鞭,撿起李將軍的一雙銅錘,雙手奉上。

    蘭時撿錘,奉上,一氣呵成,毫不費力。

    李將軍半點不氣惱,接過銅錘哈哈大笑,「虎父無犬女,是老夫原先小瞧你了。」

    李將軍還捋了捋須,「十四,你這一手,是誰教的?」

    將長qiang舞成這般,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若不是日日勤練,絕不可能奪他的兵刃。

    蘭時笑了笑,「家中有位力氣大用銅錘的長輩,我是被她打大的。」

    這也算是遠在京城的姑母送她的一張制勝符。

    最初是姑母怕把她養廢了,衛國公府的女兒出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說出去怕被人笑話。

    她一點點撿起了從前在北境打下來的底子,她姑母下手更黑,在她幼時用小銅錘打她,大了些便用大銅錘打她,幼時她毫無招架之力,天天被打哭,然後慢慢能躲,到漸漸能還手,最後偶爾能反制,再到後來,姑母就不肯與她切磋了。

    天天盯著她練,還總出言挑釁。

    十八般兵器,她最熟悉與錘對陣。

    「原來是那一位。」李將軍遙遙朝京城的方向敬了敬,「那一位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如今也算名師出高徒了,十四前途無量。」

    李將軍朝著台下吼了一嗓子,「下一個是誰?趕緊的!」

    往後,這一天裡,蘭時同大哥比了馬術,設障奪旗,她手黑,給大哥的馬餵了點加了料的草。

    勉勉強強打了個平手。

    五郎落在後頭,與蘭時對視上,蘭時飛快地移開視線。

    再後來是箭術,與百步穿楊的程將軍,她是守過城的,於城門上,箭無虛發,可取敵方上將首級。

    定靶、活靶都不在話下,贏得並不吃力。

    同十二哥比了訓鷹聽訊,北境軍的老把戲,她雖然還不能訓出一隻自己的鷹,但這東西,駕輕就熟。

    這一整日下來,九局,八勝一平,是板上釘釘的北境將軍了。

    可蘭時還是愁得不行,晚飯間五哥明確說既說好十局,那便是十局,明日要與她對最後一局。

    排兵布陣。

    五哥,便沒有他不擅長的,今日她耍的那些小把戲,沒有一個瞞過了五哥的眼睛,而她於兵事上所有的造詣,都是衛國公府的傳承,更確切地說,是來自五哥。

    如今,她要用師傅教的東西,去對抗師傅,贏面,顯而易見。

    她想贏,她想告訴五哥,從前北境軍中有他,如今,北境軍中有他們倆。

    有姜蘭時在一日,北境軍中便永遠會響著姜承諳的大名。

    若是輸了,她有好些話和打算都沒法和五哥說了。

    蘭時垮著肩在月亮下發呆,今日這月亮不圓,像在彎著嘴嘲笑她似的。

    太子殿下,是披著這彎嘴月亮散下來的微光回宮的。

    緊趕慢趕地回來了。

    衛國公府的東叔候在宮門口,「我家娘子寫給太子殿下的信,還有——」

    東叔掀了車簾,裡頭是此前離奇消失,正在艱難恢復氣力的飛羽衛。

    「娘子說,飛羽衛萬般好,唯有輕敵一宗,須得好好提一提。」

    東叔是個不會彎彎繞繞的,這話,若是換了程伯來說,應當會委婉些。

    太子殿下拆了那信封,裡頭洋洋灑灑地寫了三張紙,最後那張,是個騎馬的小人兒,寥寥數筆,畫出了太子殿下的心魔。

    太子殿下揮手,立時有人上來,領這一馬車人離開,太子殿下看向東叔,聲音冰冷,「蘭時人呢?」

    東叔拱手,「回太子殿下,此刻掐算下來,應當已經到了定州了。」

    北境軍,如今駐紮在定州。

    金秋時節,最是宜人的,太子殿下此刻卻覺得寒風如刀,一刀刀地往他骨頭縫裡扎,好像要將他的每一塊骨頭都斷開才罷休。

    孤的姜蘭時,孤那麼大一個,好好養在宮中的姜蘭時,京城這麼多人,竟然一個也沒看住她。

    竟然,沒人看得住她。

    半晌後,太子艱難地將這消息消化了一半,盡力平靜道:「你回吧。」

    此刻太子殿下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已經快頂到頭頂上了。

    東南駐軍之行所見所聞,他趕著在路上寫成了奏表,因為想著可以帶著蘭時去別莊裡轉一轉,她不喜歡拘著,那他便抽空多陪她出去走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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