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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啊?
蘭時不知道她十三哥想到了什麼,雖然現在胡說八道的十三哥說什麼她都願意聽,可她不能任由他再禍從口出了,於是提醒:「我說我是來從軍的,我的名字還是剛剛你親手寫的。」
承諺悲從中來,看看看看,那負心漢傷得阿宛都說胡話了。
「走走走,我是想不出主意來,咱們去找老五,他鬼點子多,讓他想個法子,好好治治那負心太子。」
蘭時沒掙扎,乖乖被拽走了,不是找不到話頭,是她怕自己笨嘴拙舌地解釋不清楚,倒讓她這腦子裡住了三個話本先生的十三哥再生出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來。
還是讓五哥來說吧,她也許久未見過五哥了,實在想念。
被十三哥拽著走出三步才想起來,她是帶了人來給五哥治腿的,連忙回頭眼神示意花和尚跟上,花和尚痛失昂貴袈裟,不想去。
蘭時自腰間抽出長鞭,凌空往後一甩,捆上和尚手腕,拽著和尚往前走。
「這是做什麼?」承諺識得這條軟鞭,是父親做來給母親防身用的,自母親去世後,這軟鞭一直奉在祠堂。
今日阿宛甩鞭的時候,很像母親,明明阿宛都沒見過母親,可下意識做出來的動作卻一模一樣。
只是——
這軟鞭盡頭為什麼要捆個和尚,他們家最討厭道士和尚了。
「這是我請來的醫術高超的得道高僧,給五哥治腿的。」
蘭時偷偷摸摸地和承諺咬耳朵,「要是這和尚治不好五哥的腿,咱們就把他的腿也打斷,把這庸醫捆在軍營里,作為他沒治好五哥的代價。」
十三十四,一拍即合。
怕蘭時累著,十三貼心地接過了她手裡的長鞭,替她拽著這高僧。
這時刻,五哥與大哥都在主帳議事。
定州荒涼空曠,不比京城高樓聳立,鱗次櫛比。但也有許多在京城一方方切割成塊的天地看不見的美景。
比如此刻,日頭西沉,正懸在主帳上方,碩大的圓盤,看著都覺得心頭開闊。
蘭時遠遠瞧見主帳,眼底一熱,「五哥!阿宛來尋你了!」
在京中都算著距離邁步子的蘭時,撒開腿朝主帳奔去,主帳那頭帘子被掀開,五郎驅著那木頭輪椅出來,常年披著的那溫潤的皮子褪開了些,隱隱帶著些期待望向蘭時的方向,眉宇之間添了些常人的煙火氣。
「五哥!」
蘭時撲到五郎跟前,矮下身來與他平視,「五哥,阿宛好想你。」
蘭時原以為親人相見必定是高興事,絕不會掉眼淚,此刻伏在五郎膝上哭得一塌糊塗,五郎一下一下地順她的背。
五郎聲音溫柔,如春日裂冰,溪流淙淙,「咱們阿宛回家了,以後一家人都在一塊兒,我的阿宛呀,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衛國公和十三,一對難兄難弟站在一邊,十三幽怨地看過去,大哥,方才阿宛看見我都沒同我撒嬌,也沒哭!
衛國公無奈地回視,他方才手臂都張開了,結果阿宛趴在老五膝頭哭,而且老五方才說的這一長串,比和他半個月說得都多。
「阿宛想吃什麼?五哥讓你十二哥去給你做,他這閒兵也該有點用處了。」
在五郎眼裡,他自己是蘭時最靠得住的兄長,餘下三人,都是沒什麼用的兄長一二三。
「好!想吃拔霞供。」
蘭時紅著眼眶抬起頭來。
前世的五哥一直沒能站起來,可他在定州戰至最後一刻,封棺入京。
蘭時頭一次違逆五哥的意,是堅持開棺,厚重的棺材板,一寸寸揭開,她丰神俊朗的五哥,形銷骨立,幾乎被箭矢紮成了篩子。
那厚實的盔甲上有各種兵器留下的痕跡,護身的利甲都打成了碎鐵,浸著五哥的血染成了褐色,被隨葬棺內。
最後,她取走了同為陪葬的五哥曾經用過的長qiang,自請去後位,接管北境軍。
她打贏了,守住了姜府三代都在守護的北境,她也算死得其所了。
可她的兄長們,再也回不來了,衛國公府的小十四,最後還是活成了無家可歸的小十四。
「定州風沙大,可別一來就被吹壞了臉,先進帳吧。」衛國公哪怕面對幼妹,儘量軟了聲音,也依舊極有穿透力。
震得蘭時與五郎一齊看他。
衛國公溫和笑笑,心想,還別說,他們府里最養眼的兩個站在一起還真是讓周遭都失色了,這般容貌,放眼大涼,也只有衛國公府才有,還一下兩個,兩個!
蘭時擦乾眼淚,站起身來,「大哥!」
蘭時從隨身的荷包的大荷包里掏出一對護腕,看著十分精巧。
「我在京中時,畫了圖紙,找宮內有經驗的老師傅打造的,這一隻護腕裡頭能放十枚暗器,大哥的武藝,大開大合,配上此物,定能出奇制勝!」
她研究了許久,才將這護腕造得輕巧些,不至於帶累手腕受傷,又能將敵手一擊致命。
收到禮物的衛國公,怨氣全消,迫不及待地戴上試試,輕按機關,那暗器射程能半里路。
「果然是個好東西,還是咱們阿宛厲害,能研究出這麼個寶貝!」
衛國公開懷大笑,一旁的十三,幽幽道:「大哥,你開心了?」
「十三哥,也有禮物。」蘭時哨子一吹,銜蟬馱著個巨大的包袱奔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