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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蘭時的淡笑僵在臉上,「你這和尚當得還真是認真細緻,出門在外也不忘功課。」
前頭趕車的小沙彌也插嘴道:「小師叔厲害著呢,除卻主持就數小師叔佛法高深。」
佛法高深?
蘭時不信,前世都滿身業障入紅塵了,那還不是佛法道行一朝散盡。
「這倒是提醒我了,咱們這一路,快馬加鞭也要走上半月,既有你在,投宿首選寺院,客棧次之,驛站絕不能去。」
「為何?」和尚不解,眼前這小娘子是宮裡養大的,自幼養尊處優,他還當她投宿都要住最好的驛館呢。
「也,不為何。」蘭時倒不怕太子殿下得了信,可她怕太子殿下追過來,她可綁了飛羽衛一隊人呢。
而且在歸北日子上撒了謊。
再加上,太子殿下問行期時的那一抱,與臨行時的禮物,都讓她覺得,太子殿下想納她。
前生的皇后之位她都不要了,今生更是絕無可能給太子殿下做妾。
在有軍功傍身之前,她不會回京了,也不會再見太子殿下。
「聽我的就對了,我不害你,秦觀南。」
蘭時一鞭抽落他的帘子,又一鞭趕著銜蟬回到隊首。
銜蟬是戰馬浮光的後代,也被細心養了許久,有銜蟬帶路,她們整個隊伍都快了不少。
也是這時,樞密使吳穆和他的侄兒吳鉤,一同被詔進了文德殿。
「朕,有一事。」陛下正坐,不怒自威。
樞密使善察聖意,極有眼色說道:「微臣雖不才,但願為陛下解憂。」
這話吳鉤說不出來,只能學著他叔父將背伏得更低些。
「姜家女,已經往北境去了,如此一來,北境在京中,便再無牽掛,京中也無法再有籌碼牽制北境。」
陛下絕口不提皇后,樞密使也閉口不談不談,亦不問為何那姜家女會驟然離京,順著說:「那或許,京中可以放一雙眼睛在北境軍中。」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想做的,樞密院掌軍權沒錯,可除卻護衛京師的禁軍,樞密院制不住任何一支軍隊。
東南駐軍風平浪靜,無甚可說,嶺南蠻荒,不成氣候,唯有北境,樹大根深,又極具威望,幾次插手卻始終不能。
皇帝陛下遠遠點了點吳鉤,「所以朕預備,將你這侄兒塞進北境軍中去,做京城那雙眼睛。」
樞密使與吳鉤一齊抬頭。
前者聽出了陛下話中深意,後者只聽見了北境軍三個字。
「這——」吳穆其實心裡也有此猜測,可沒想到,陛下竟真是如此打算。
「聽說曾敗於姜家女之手,朕給你一個雪恥的機會,你接是不接?」
吳鉤雙眸似是瞬間被點亮,豪氣干雲,叩謝陛下,「微臣願往!」
他一直以為自己在京中獨樹一幟,可那日潰不成軍,毫無反擊之力,被他視作此生之恥。
怎奈何姜家娘子一直安居內廷,他一直無法報當日的一劍之仇。
雖然當日被劍鋒划過的皮肉傷早已癒合,可他一想起那日被壓著打的情形,頸側都隱隱作痛。
如今有此機會怎能錯過。
敗於女子之手,已經讓他在京中難以立足,更難任好職,如今倒不如往北境去,從哪裡跌倒,便從哪裡站起來!
他就不信,這閨閣女兒還真會行軍布陣不成,他也好好好領教領教那五郎,是否真如這小娘子口中說得那般,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事已至此,樞密使若是再提,便是違抗聖令,只等滿口歡喜,不勝惶恐地同陛下謝恩。
陛下當即擬了詔,令他三日後出發,不得延誤,更說已派了人隨行,這一隊人都聽他調遣。
樞密使也稍稍安心,看來陛下是卻要這一雙眼睛,盯緊北境。
叔侄二人,一同行禮告退。
等文德殿那莊重的門被輕聲關上,內殿裡傳來極為清晰的茶盞與桌面的碰撞之聲。
陛下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頭皮也有些麻,瞪向一旁的內侍官,「皇后來了怎麼不稟告朕。」
內侍官胡安小心賠笑,是陛下親自將皇后娘娘詔來的,只不過皇后娘娘到的早了些。
況且從前也不是沒有過陛下在外殿理政,娘娘在內殿小憩的事,今日如此不算僭越,誰能料到陛下今日說的是姜娘子的事。
皇帝陛下不敢耽擱,掀簾到內殿去。
「梓潼可是餓了?不若傳膳吧,朕同梓潼一起用膳。」
皇后娘娘公事公辦,行大禮,「臣妾不敢,衛國公府出來的,罪孽深重,不敢同陛下一桌。」
作者有話說:
陛下:哦豁,熱鬧大發了這一下子,對了對了,行使了下作者的權利,開了下防盜,不過應該大體不影響……
第35章 入軍
京城,姜十四
陛下忙把皇后扶起來, 「梓潼這是做什麼?你我夫妻多年,你這般說可不是要傷朕的心來?」
皇后娘娘可不買帳, 也並不順著這台階走, 「傷陛下的心了嗎?陛下方才說的,可比這個更傷臣妾的心。」
皇后娘娘幽幽嘆口氣,做足了被傷到的模樣, 「咱們一同看著長大的蘭時, 到了陛下嘴裡也不過是姜家女,最是無情帝王家, 那臣妾,可不就是衛國公府出身的糟糠妻?」
「姜明薇。」皇帝陛下佯怒。
皇后娘娘不甘示弱地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