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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接下來幾日,皇后娘娘忙得不亦樂乎,蘭時反而成了無所事事的那個,擇婿這事交給姑母,徹底不需要她插手了,給了她許多時間,方便她宮裡宮外兩頭跑,一點點補充交代,生怕自己離開京城時還有什麼沒安排好。
在衛國公府餵馬時,收到了太子殿下的飛鴿傳書。
薄薄一張紙,寫得密密麻麻,蘭時倚著銜蟬,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衣食住行,事無巨細。
最後提了一句,太子殿下已經到了徐州境內。
蘭時神色淡淡,收好了那張灑金箋。
那太子殿下應當也見到徐州知州的掌珠了。
蘭時記得,那位小娘子,好像是叫,徐蓁。
太子殿下見到晚間宴席上見到徐蓁時的第一眼,就明白了為何臨別時,蘭時會是那樣的神情。
因為這小娘子,有些像蘭時,面容並不肖似,但眼睛裡頭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很像。
他可別是上一世曾為了這女子與蘭時爭執吧?
由是他再看向這女子,眼底帶上了三分不喜。
徐蓁是隨母親一起來的,聽聞太子殿下丰神俊朗,小女兒心態才磨著母親非得過來看看。
這太子殿下的確是天人之姿,可這不苟言笑的模樣也太過嚇人了,她將頭埋得更低,目光正好落到太子殿下腰間的香囊上,那香囊,是煙緋色的,上面那簇蘭草,繡得簡單但靈動。
徐蓁的目光被那香囊吸引,心中嘖嘖稱奇,想不到太子殿下這樣冷麵的一個人,會用這樣別致的香囊,繡這香囊的人,應當對太子殿下極為重要吧。
太子殿下冷著臉讓眾人落座,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
徐知州摸不准太子殿下的脾氣,只能在一旁陪笑,不敢貿然挑起什麼話題,溜須拍馬那一套,板正的儒生並沒學過那一套。
最後送太子殿下去驛站時,幾乎是鬆了口氣。
太子殿下還出言安慰,」知州不必如臨大敵,孤此番不是為查你而來,父皇還說知州可隨孤一同回京覲見。」
知州鄭重行禮,「殿下放心,徐州這一塊沉疴,臣願與殿下一同剜去。」
那知州如同放下心中大石,可壓在太子殿下胸口的那塊巨石卻越來越重,壓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此刻無比渴望見到蘭時。
他握著那枚香囊,貼在胸口,輾轉許久才睡去。
這回沉入了久違的夢境,這次的視角有些奇怪,他仿佛與前世那個他,在同一具身體裡。
他聽見自己說:「如今這情形,不甚樂觀,孤可納你,但孤的太子妃,只會是蘭時。」
下首那女子,正是今日見過的,徐知州的女兒。
那娘子跪在地上,不敢抬頭,「那臣女斗膽,奏請回徐州。臣女斗膽勸殿下一句,雖說男子三妻四妾是尋常事,但沒有哪個女子不盼望著與夫君一生一世只忠於彼此。」
這徐娘子條分縷析,敢直面他說這許多,倒是讓他高看一眼。
「姜娘子雖被養在內闈,但是個烈性不遜鬚眉的爽利女子,太子殿下往後若要納側妃,怕是也得掂量一二。」
「她嘴上或許不會說什麼,但殿下只怕是也要做好與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割裂的準備。」
徐蓁越說越多,絲毫沒注意到太子殿下的臉色越來越冷。
「我與姜娘子數面之緣,姜娘子看太子殿下的眼神,是那樣純粹不摻假的戀慕。這樣的感情,她怎麼可能會喜歡有第三人介入其間。」
聽了這話,他都能感受到夢境中的那個他心中的狂喜。
「太子殿下心胸寬闊,若是不忍這情意變質,不若如同放掉我一般,放掉姜娘子,許她另覓良婿。」
太子殿下的臉瞬間冷下來,這小娘子喋喋不休說得都是什麼東西,不會講話便回去讀讀書!
放掉蘭時?另覓良人?
太子殿下細細咀嚼了這八個字,心底的戾氣壓都壓不住。
「常保,好生送徐娘子出宮,另備一份禮,做孤與蘭時賞給徐娘子的嫁妝。」
常保趕忙應了。
太子殿下的夢境隨著常保出去。
常保在出宮路上忍不住點徐娘子,「娘子可嚇死奴才啦,怎可同太子殿下說這一番話。」
那小娘子還有些不諳世事的天真,與誰都坦誠都能聊上兩句,聞言忍不住反駁:「太子殿下待我以禮,也肯聽我一言,想來,也會寬和待姜娘子。」徐蓁是真的覺得有此儲君,是大涼之福。
常保乾笑,忍不住提點道:「若今日是姜娘子去同殿下說出宮另嫁,太子殿下決計不會如此雲淡風輕。」
太子殿下深覺有理,蘭時她前腳說離宮另嫁,那他後腳立馬封宮大婚。
除他之外,誰敢娶姜蘭時,那便是要與他不死不休!
那頭常保還小聲絮絮,「半月前,姜娘子不過與那狀元郎說了兩句話,那狀元郎今日都還在文淵閣抄書呢,聽說眼睛都快熬壞了。」
那徐娘子肉眼可見的失落起來,「我也曾以為太子殿下對我說話溫和些,是對我特別,直到我入京來看過他如何待姜娘子,我便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我能擁有的。」
一旁的太子殿下氣急,完全沒注意到那徐娘子究竟說了些什麼,他此刻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有個蘇岐鳴也便算了,這狀元郎又是何處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