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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此刻太子殿下也是百轉千回,從他那支離破碎的夢境和蘭時看似順從的抗拒裡頭,他已經可以推測中他二人似乎並不和順的夫妻生活,一點點波動都能讓他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更不必說那觀南和尚,生得惑人,像個妖僧。
他實在沒法子不擔心,那妖僧與蘭時在前世是舊識。
「殿下,我同您說過許多次了,我已及笄,莫要再喚我小字。」蘭時皺著眉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竟然未能抽動。
太子殿下何時有了這般力氣?
「那、那你再喚一聲初一哥哥。」
太子殿下一直都記得,初遇那日,全身縞素的小人兒,認真同他說:「你叫初一?我是十四,咱們正好是十五呢。」
哪怕他後來解釋了許多次,他叫蕭褚胤,也依舊被叫了許多年的初一哥哥,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蘭時便再也不叫了。
蘭時低下頭去,裝作沒聽到太子殿下那一句,一路無話。
太子殿下終是體會了,何為落寞與不遂願,那種感覺,就像是原本被歡欣盈滿的一顆心,被人用針挑破了,他只能親眼看著所有的歡欣從心底流走,卻一點法子都沒有,十分挫敗。
他輕輕放下蘭時的手,將小几上那疊軟酪往蘭時跟前遞了遞,也不再言語。
蘭時回了仁明殿,許多時日,都只在藏書樓與仁明殿兩處往返。
太子殿下也忍住了,沒往蘭時跟前去,橫豎人就近在咫尺,每日他都這般想想,聊抵安慰。
直到禮部呈上來今年武狀元同世家子的演武會。
太子殿下才終於得著機會,光明正大地到仁明殿去尋蘭時。
太子殿下存著私心,嘴上卻說得冠冕堂皇,「若是這武狀元出眾,那將來是會投到北境軍中的,你不想去看看嗎?會歸入鷹旗下的人,究竟匹不匹配?」
黑羽鷹,是衛國公府姜氏的家徽,北境令旗黑風旗,也因此又被稱為鷹旗。
這提議誘惑太大了,蘭時實在沒法子拒絕。
所以太子殿下得償所願,光明正大地帶著姜蘭時去觀戰了。
並強硬地蘭時的座位安排在自己身邊。
禮部籌備這種事,駕輕就熟,紅綢彩帶,環得喜氣非常。
天氣也格外順應人意,晴空萬里,那武狀元,錦衣環佩,年歲正好,想來也是個鮮衣怒馬的風流少年。
新科武狀元,站在演武場正中央,面對一眾觀戰的百官與世家,也毫無怯意,的確方方面面都很優秀。
「就是不大穩重,若是放到戰場上,怕是不行。」
蘭時拿團扇遮住臉同太子殿下小聲咬耳朵。
每年她都會去北境和大哥大嫂子侄們待一陣子,兵法布陣與武藝身手是兩代衛國公親授,前世又是戰場上見過真章的。
這位武狀元少年奪魁,是驕傲些,但放到姜蘭時跟前,就不太夠看了。
「需得歷練歷練,他可別一上來就請旨往邊關去,不然一定會吃虧。」
太子殿下眼都不眨,認真凝著姜蘭時,聽她分析,還將那一碟荔枝煎往她跟前推了推。
「不才承讓了。」武狀元眉眼之間難掩得色,家中是朝廷新貴也便罷了,他如今也是平步青雲,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怎能不得意。
「便是衛國公家的五郎在此,某也願意戰上一戰,某受教於太學,習得是報國志,與自國子監轉入太學的五郎還是不同些。」
聽到五郎,在場眾人心下瞭然,衛國公家五郎,姜承諳,是此刻坐在太子殿下身側那姜蘭時的五哥,在永夜關一役中為先鋒官,驚才絕艷的少年郎,為爭取先機,被敵方砍斷雙腿,艱難活了下來。
現在在北境軍帳做軍師。
姜蘭時面色一沉,他要顯名便顯,何故要戳衛國公府。
那少年郎驕傲的神色瞬間可憎起來。
這少年不過區區武狀元便以為能與她五哥作比嗎?
「豎子無狀!」
團扇、輕紗披帛一齊擱在座位上。
她一旋身抽出太子殿下的佩劍,提劍飛身站上演武場。
頃刻,便立於那武狀元對面,施禮道:「煩請武狀元不吝賜教!」
「殿下,如此不合規矩啊殿下。」今日同來的官員中,文官者眾,立時有人站出來進諫。
太子殿下冷冷掃過去,「何為規矩?武狀元言談間對姜家五郎不敬的規矩嗎?」
言官一噎,轉而道:「姜家娘子如何能動殿下佩劍!此為僭越!」
太子殿下望向演武場上,一襲淡紫衣衫,淡漠出塵的姜蘭時,眼含笑意,「孤的佩劍,她如何動不得?」
言官不瞎,只能退下。
演武場上的少年沒料到會有此一出,微微怔住,「我、我不與女子比試,且你持劍如何能與長qiang相較。」
「你不與我比試,我卻要與你計較。」
蘭時挽了個劍花,沉聲道:「對你,三尺足夠!」
姜蘭時劈身上前,武狀元只能橫槍來擋。
姜蘭時長劍脫手極其刁鑽地在手裡轉了個圈,直斬武狀元手腕。
武狀元長qiang脫手。
下一刻,姜蘭時的劍,抵上了武狀元的頸,刀鋒吻頸,帶出一道血痕。
姜蘭時回身收劍,「看來以武狀元現在的身手,還不足以與姜家五郎一教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