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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大師不同方丈一起進宮講經,如今大相國寺竟需要大師來做解簽廟祝了嗎?」
太子殿下拎著炙豬肉,好不容易擠過層層人群過來,就見那妖孽一樣的和尚對著蘭時笑得不懷好意。
這還得了!
父皇容得下這幫信天信命的和尚,他可未必容得。
大相國寺什麼風水,怎的這僧人,瞧著這般六根不淨。
太子殿下將蘭時往二人中間一站,將蘭時擋了個嚴嚴實實。
看向那和尚的目光也極為不善。
「阿彌陀佛,今日是萬姓交易,故留在此處,待故人來。」和尚見過世面,面對氣勢攝人的太子,也不卑不亢。
「女施主,貧僧奉在佛前的佛珠,已經開了光,今日贈予施主,全當一段善緣。」
和尚越過太子,徑直瞧向站在太子身後,試圖冒頭的蘭時。
太子殿下瞧著和尚捧出來的寶藍色荷包及其礙眼,恨不得給他掀了。
蘭時也不上前,只在後面扯扯太子殿下的衣袖。
太子殿下火氣頓消,雖還是看這和尚極不順眼,到底還是不情不願地接過那荷包,轉遞給蘭時。
蘭時揭開那荷包,裡頭是兩條佛珠手串。
「為何是兩條?」她不信佛,但也沒聽過這種事還有多多益善一說。
和尚聲音悠遠,如在岸鮫人,蠱惑平民,「一條贈施主,另一條,便贈予我在這十丈軟紅中的緣分吧。」
太子殿下再不能忍,冷聲道:「出家人還是六根清淨,好好修行地好,大師此生只與佛祖有緣。」
這一番話實在太過直白,連蘭時都有些詫異,這和尚還得罪太子了?
此前分明並未聽過殿下也不喜僧侶。
和尚並不動怒,「修行即是修心,貧僧無論是否身在紅塵都將這心修得清楚明白,反而紅塵俗世中人,亂花迷眼,看不清真心,徒增無數追悔懊惱,姜施主,他日有緣再見,若有難事,可到大相國寺中來。」
和尚行僧禮,轉身回主殿內。
太子殿下只覺這一句句都像刀子一樣直往他胸口戳。
這和尚以後休想再往宮中講經!
「殿下你瞧,這佛珠內側刻了字。」
太子殿下怒火中燒,這六根不淨的和尚竟敢往佛珠上刻蘭時的名字!
明日就端了這寺廟,大相國寺再不許開了。
太子殿下強忍怒火看過去,這檀木珠子內側的確刻了個字,刻痕極深極重的一個諳字。
刻得這般用力還掌握著分寸沒將這珠子刻碎了,連個裂痕都沒有,可見雕刻這人,是下了大功夫的。
不是蘭時啊,那這廟可再留兩年。
蘭時有些欣喜,「他竟與五哥相識,怪不得見到我便稱我為姜娘子,不知他與五哥,是同窗還是至交。」
蘭時對與她家人交好的人都抱有好感,極為愛屋及烏,哪怕這人現在僧袍戒疤,說話也雲山霧罩,但蘭時還是覺著親近。
太子殿下將那佛珠塞回荷包里,溫聲道:「怎樣都好。」
只要不是覬覦蘭時,都好。
作者有話說:
寫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人物。
①是出自東京夢華錄
第27章 五郎
這樣的人,也配自比五郎。
和尚來去匆匆, 雖然長得業障纏身的模樣,說起話來高深莫測, 倒還有那麼些隱世高僧的意思。
殿後資聖門前多賣書籍圖畫, 餘下便是香燭元寶之類,孩子們年歲小,並不篤信這些, 匆匆逛過, 便一同回去了。
蘭時今日本打算指點一下慈濟院的娘子們練習腿法,可太子殿下半點離開的打算都沒有, 她還是只能把這事全權托給花嬸,早早隨太子殿下回宮去了。
馬車慢慢悠悠地往宮城走,蘭時把玩著手裡的佛珠, 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神放空,一言不發。
太子殿下看著那串礙眼的佛珠,暗道失策,早知道自己去求一個,讓那主持來開光, 那今日蘭時便不會捧著旁人送的東西出神。
「殿下, 大涼可有哪家姓秦?」那般恣意瀟灑,且見識不俗,若和尚真姓秦,應當出自大族。
太子殿下稍加思索,還當真給了蘭時答案,「嶺南, 嶺南秦氏, 自開國時起便鎮守嶺南, 與衛國公府一般,是武將世家,他家這一輩,只一個嫡子,聽聞極是體弱,從未邁過家門。」
竟然是這般嗎?
蘭時記得,彼時的秦觀南,雖紅衣熱烈,但眼底一片冰冷,率軍馳援時,姿態極低,雙膝跪地獻了一塊頗為怪異的染藍兵符,他說,「秦氏觀南,率部來助,自願歸入黑風旗下,聽姜帥統領。」
對!那時秦觀南發尾綁了個指甲大小的白玉珏,大涼境內,男子幾乎都束髮,只他黑髮束成馬尾,玉珏垂在發尾,總能聽見玉珏的脆聲。
聽他帶來的部眾說,只有喪偶才會將家傳玉珏一分為二,一枚隨葬,另一枚懸在生者發上,表示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那習俗,分明都不是中原的。
所以,前世秦觀南舉族率駐軍來助戰了?
還真是深明大義。
蘭時臉上懷念的神色實在是太過明顯,太子殿下看得清楚,心裡七上八下,好像他不做些什麼,他就要失去蘭時了。
「阿宛,初一哥哥在這裡。」他緊緊握著蘭時的手,強硬地將她從思緒中喚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