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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等我安頓好了慈濟院,便將程伯花嬸一起帶走。」
對了!程伯!
「出來得匆忙,都忘了跟程伯報信,他該著急了。」
蘭時借著蕭寶圓的妝檯給程伯傳信。
拿了她的眉黛和碎花絹,滿幅都是蕭寶圓看不懂的鬼畫符。
蕭寶圓舉著酒壺,貼著燭火仔細地看,忍不住說道:「便是要贖金的山大王也會寫得比這個清楚些。」
蘭時吹了吹落在碎花絹上的眉黛碎屑,抬窗嘬哨喚了信鴿過來,「已經很清楚了,這是北境軍的暗號,程伯一眼便能明白。」
信鴿展翅即飛,蘭時合上窗拍了拍手,「好了,吃飯吧,我與程伯說,今日在你這裡里留宿,明日領你去瞧瞧那宅子。」
彼時衛國公府,一反常態的燈火通明。
太子殿下一身青衣端坐正堂主位,那身衣服與蘭時清晨穿出去的相似,但一眼能瞧出來華貴許多,滾著暗紋,腰佩白玉帶,玉帶下垂一枚綴著絲絛的玉蟬。
衛國公府此時無主,程伯不得不立於堂下,聽候吩咐。
衛國公府的人已經派出去兩撥了,無一人探到他們家十四娘的消息。
坐上的太子,臉色也一寸寸地黑下來了。
程伯是上過陣殺過敵的,此時此刻也有點難以招架太子殿下的威壓。
太子的臉色,比外頭那陰雲密布,時不時響雷的天氣還嚇人。
而太子殿下,其實並無言語,只是冷靜地摩挲手裡的茶盞,眸色深深,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麼。
雨,正是這時候落下來的,噼啪的雨聲昭示這雨勢,屋內只聽得雨聲大作,無人說話。
信鴿也是在這古怪的氣氛里飛進堂來的。
精準地落在程伯肩上,不停地拍打自己被雨打濕的翅膀,滾落的水珠沾濕程伯的肩頭。
程伯此刻也顧不得。
他取了信,飛速掠過一遍。
心下大定。
朝著太子殿下行禮道:「殿下不必憂心,娘子傳信回來,今日宿在友人處,明日再回。」
兔毫盞咚一聲墩在桌上,太子殿下冷聲問:「哪個友人?」
蘭時自幼養在宮裡哪兒來什麼友人?
程伯艱難牽動嘴角的皮,頂著威壓硬氣道:「娘子未說,但既然已有書信傳來,娘子定是平安的。」
太子殿下接過程伯雙手捧上來的信。
滿目都是他看不懂的符號,但末尾那蘭草狀花押,他認得,是蘭時所書。
程伯看他不解,答道:「回稟殿下,此乃我北境軍的暗號,只有北境軍中人才能讀懂。」
太子將絹布握在手裡,領著人離去。
程伯鬆了口氣,恭恭敬敬將太子殿下送上馬車。
馬車才不過轉角,太子殿下便命人停車,沉聲道:「飛羽衛何在?」
便有一隊人此暗處出列,黑衣黑甲,面容肅穆,躬身行禮。
「一炷香之內,掘地三尺也要給孤尋到姜家十四娘。」
飛羽衛領命而去。
太子殿下帶著飛羽衛撞開蕭寶圓的院門的時候,姜蘭時正滿臉通紅地抱著蕭寶圓的腰低聲哭。
「寶圓你知道我多難受嗎?」
清醒的蕭寶圓與面色深冷的太子殿下對視了一眼,雖然太子的目光自打這扇門打開就只落在蘭時身上,但她還是欲哭無淚。
心說你現在一定沒我難受。
只喝了半壺廬陵春便找不著東南西北的蘭時,一反常態地喋喋不休,「我想去北境,我想我的父兄。」
蘭時醉眼朦朧地抬頭,努力地想看清蕭寶圓的面容,「寶圓你見過我阿娘嗎?她一定生得特別漂亮。」
從不真正示弱的人,柔軟下來,聽得人心都跟著揪起來了。
太子殿下的焦急一瞬間消弭,走近了幾步想把她接過來,才發現自己一身衣裳都被雨打濕。
常保遞上錦帕,太子殿下擦了幾遍手,又脫了外裳這才去接蘭時。
可蘭時緊緊摟著蕭寶圓的腰怎麼都不肯鬆手。
嘴上也惡狠狠地,「誰都別想把我從蕭寶圓身上薅下來!」
蕭寶圓心底大笑,好蘭時,那筆銀子可真沒白花。
太子殿下吃癟,她能高興許久。
可蕭寶圓同時又擔心太子殿下動怒。
站在一側虛環一臂,怕蘭時跌倒。
太子殿下,也反常地很,並未有任何不耐不說,還特意半蹲下來,與蘭時平視。
姿態如此低不說,臉上竟然掛著笑。
蕭寶圓從沒見過這幅陣仗,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抬眼望去,屋內的人不知何時退了個乾淨。
多餘的人,竟然成了想走而走不成的她。
「阿宛,是初一哥哥,初一哥哥來接你回家。」
這堪稱溫柔的語調從太子殿下嘴裡說出來,驚得蕭寶圓恨不得原地消失。
而蘭時聽到這話,試探著從蕭寶圓身後探出半個頭,眼神好像在說,初一哥哥?真的假的?
還不待太子開口,蘭時突然伸出一隻手,整個手掌都捂到太子殿下臉上,凶神惡煞地喊道:「騙子!」
蕭寶圓趁機從蘭時的桎梏中掙脫出來,太子殿下被捂住眼睛,卻能精準地上前扶住前傾的蘭時。
同時命令道:「出去。」
蕭寶圓不服,想說別欺負蘭時。
可一眼看過去,蘭時已經開始掐太子殿下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