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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依舊攥著那人手腕,不肯鬆開。
蘇編修,騰出另一隻手來,摸摸蘭時鬢髮,目光里皆是懷念,「所以小十四,可不要認識我,也不要同我有任何牽扯。」
「你只要知道,祈年心分三處,有一處一直念著你,就足夠了。」
下一瞬,蘇編修神色嚴肅起來,拼命抻回自己的手,低低一拱手,「小人奉命送書冊到東宮,叨擾娘子了。」
「我隨你同去,蘇、蘇郎君。」
蘭時今日起得早,未施粉黛,雙手隨意抹了一把臉,再抬眼時,嫻靜沉穩,絲毫不見方才失態的痕跡。
「走吧,郎君。」
這一手看得蘇郎君嘆為觀止。
哪兒能想像當初扭糖一樣的小娘子,會出落成如今能獨當一面的模樣。
蘭時有千言萬語要說,可又不知從何說起,還害怕隔牆有耳,只能隱晦地提:「若郎君平日有空,可到衛國公府尋我,若郎君有難處,亦可尋我,切不可獨自行事。」
蘇編修小聲回道,「我與娘子說了,不要管我!您將來是太子妃,可千萬不要同罪人之後有牽扯,您只需端坐錦繡中,勿要染塵埃。」
蘭時不樂意,瞪了蘇編修一眼,「誰說我要做太子妃,我要做小姜帥,來日接管北境軍。」
蘇編修也不同她辯駁,小丫頭嘴硬,這些年來他不在京城,也聽人說過蘭時與太子殿下親厚,姜蘭時若不是喜歡人家,才不會同人家親近。
「那祝你我,都能得償所願。」
一路向前,並肩無話。
東宮門口的小內侍前來同太子殿下稟告,姜娘子在東宮門口碰到了翰林院編修蘇岐鳴,二人相談甚歡。
東宮理政的太子殿下聞言掰斷了手裡的筆,氣勢凌厲到小內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嘴裡不停地請罪。
太子殿下起身,不耐地揮揮手。
常內侍立馬會意,將那小內侍拎了出去,立時封了消息,把蘇編修帶進了議事廳,同編修一道來的姜娘子被請進了內殿。
議事堂內,太子殿下坐在正位,一言不發,已經隱隱有帝王之氣。
蘇編修深知此番威壓,定是因為蘭時,可他一句也不能為自己分辯。
太子殿下審視的目光如利劍一般,編修暗中掐住了手心,才堪堪並未失態。
良久後,太子殿下才令他退下。
「往後,在翰林院潛心修書,無事便不要出來了。」
省得又晃到蘭時眼皮子底下去。
讓人生厭!
太子殿下處理完探花郎進內殿的時候,蘭時坐在他素常看書的地方打香篆。
皺著眉頭抿著唇,好像在思考什麼大事。
緋色裙衫像是汝窯燒出來的紅釉瓷,襯得她膚色更白。
同探花郎相談甚歡?
蘇岐鳴那弱不禁風的模樣還能入她的眼?她明明除了他與她兄長,誰都不曾搭理過。
小娘子長大了,眼光卻並未一起。
太子殿下心下不快,但半分都沒透露出來。
坐到蘭時對面。
閒聊般開口,「用的什麼香?」
這香氣幽微,不像她往日裡用的蘭花香。
蘭時抬頭瞧他,表情微妙,「殿下,這是你殿裡的香,是沉水。」
怎麼連這個都聞不出來了?
蘭時此時未走,只是想問一句:「殿下,蘇編修回去了?」
太子殿下的臉瞬間沉下來,「問這個做什麼?」
蘭時渾然不覺有危險氣息,一點點向殿下滲透:「我瞧那編修人品貴重,才識過人,是個好官,也應當會是個良配。」
太子殿下怒極反笑,「是嗎?咱們姜娘子見過幾個半男人啊?就覺得那手無縛雞之力的翰林編修是個良配了?」
「殿下。」太子殿下這般陰陽怪氣地,真是沒有半點儲君風度。
蘭時也不高興,但面前這個是太子,她又不能翻臉。
溫聲反駁道:「並非只有力能扛鼎才算大丈夫,若是如此,站在你面前的姜蘭時,與端坐仁明殿的皇后娘娘,都是舉世少有的大丈夫。」
姜家女兒旁的沒有,偏偏就是力氣大。
姑母未出閣時,用的兵器可是一對銅錘,雖說到了她,力氣不敵,那也是紅纓長qiang,虎虎生風的。
蘭時想想,還是得再為編修再說兩句,「蘇編修同時下紈絝皆不同,聽說是寒門出身,如今年紀輕輕便點中探花,可見前途不可限量,得太子與陛下恩澤浩蕩,肯定會為了朝廷為了百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絕無私心。」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絕無私心?
太子殿下恨不得堵上姜蘭時的嘴。
「你才見過他兩面,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心中所想你如何得知?」
太子殿下輕嗤一聲,「那我來告訴你,你心目中這位不可限量的編修,私下裡同那紈絝沈初霽關係極好,想來不久就要走沈相的路子,做沈相的門生了,何須衛國公府家的小娘子為他向我進言!」
這一番話說得頗為咬牙切齒。
蘭時卻暫時顧不得了。
同沈初霽關係好?走沈相的路子?
怪不得,蘇姐姐能以女子之身,過初選走仕途。
那沈相父子,豈不是拿捏著蘇姐姐最大的把柄。
蘭時雖從未主動琢磨過人心與朝局,但她怎麼說也做過一世皇后,耳濡目染,也能看出些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