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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那人避開蘭時遞過來的手,自行站起來。
半垂著頭同蘭時行禮,「翰林院編修蘇岐鳴,見過姜娘子。」
翰林院編修?那不就是新晉探花郎?
蘭時心下疑惑,但面上不顯,會以一禮,柔聲道:「原來是官家欽點的探花郎,郎君那句男兒何不帶吳鉤,不踏烏蘇勢不休。胸襟抱負令人嘆服。」
蘭時上一世便聽過這一句,可始終不曾見過這蘇探花,今日一見,很是吃了一驚,沒想到說出此等豪言壯語的,會是個如此羸弱的郎君。
「娘子見笑了,娘子的父兄駐守北境,驅逐蠻夷,收復失地,才是真正的丈夫所為。」
這探花郎好像很害羞,不擅與人打交道的模樣。
他與蘭時說了這許多句,始終不曾抬眼看過蘭時。
略一拱手之後,低頭撿自己掉落的書冊。
蘭時見狀,便幫他一起撿。
十年寒窗入朝後,總是這般從微末小官熬起,除非入軍營中,走武職,拿命搏。
如今這探花郎是翰林編修,慢慢熬下去,總能出頭,可她後來為何再也未曾聽過這探花郎?
「探花這一手好字,中正剛直,倒是不會埋沒了。」
蘭時將理好的書冊重新放在蘇探花手上,卻並未將自己的收回,一直壓在頂端那本書上。
蘇探花輕挪書冊卻根本移不動,只得向蘭時投去疑惑的目光。
蘭時微微一笑,也並不撤手,溫聲道:「探花郎,我總覺得與你似曾相識。」
「臣下——」
「退下!」
蘭時還未聽見探花郎回答,壓在探花郎書冊上的手就被一股力量拎了起來。
「參見太子殿下,微臣告退!」
探花郎頭也不抬,捧著書冊,飛速離開。
此處只剩下了面色鐵青的太子殿下,被太子殿下箍著手腕的蘭時,和一旁偷偷向蘭時投去愛莫能助眼神的內侍官常保。
蘭時討好一笑,頗有種登徒子在外調戲良家小娘子被自家老父當場逮住的窘迫,於是她拼命找補,「殿下,方才那位大人書冊上有蟲兒,我替他——」
太子殿下目光沉沉,「是嗎?是只小知了吧。」
蘭時12歲前,太子殿下覺得蘭時聒噪時,總是叫她小知了來著。
「我只是覺得那位大人十分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
真心話。
可惜前頭撒過謊了,這下太子殿下不肯信了。
太子殿下面色不善,嘴上越發不饒人,「眼熟便需要你手搭在他下巴底下確認嗎?倒是我孤陋寡聞了,怎的從不曾聽過這般法子?」
方才他一路走過來,看著蘭時的手指頭都要戳到那男人臉上去了。
小姑娘家家,這學得都是些什麼東西,早聽聞這姜家五郎曾是打馬上街,風流無匹的人物,如今一看,姜家十四娘學了個七七八八。
「殿下!」
這叫什麼話!
「那探花郎守禮得很,都不曾抬眼正視我,我——不過是想看看他的模樣,是真的眼熟,殿下怎麼就不相信了呢?」
蘭時手腕被太子殿下攥得有些緊,她只能抬臂拿手腕盡力去貼太子殿下的手心。
太子殿下耳邊卻想起一句,我知陛下信我,可我想要的不只是信任!
那聲音,是疲憊之後的平靜,帶著一絲顫抖,又竭力忍住,像是在拼命在他面前不落下風。
那聲音,是蘭時,卻又不像是蘭時。
只是那聲音,那句話,壓得他胸口鈍疼,想辯駁想詢問可又不知道從何處開口。
這種無力的情緒拉扯著他,是從未體會過的痛楚。
太子殿下驟然回神,眼前的蘭時,在一點點偷偷挪自己的手腕。
分明還是靈動活潑的模樣。
太子殿下鬆了鬆手,但是並沒有讓蘭時掙脫。
就這樣握著她手腕,抄小路回了東宮。
作者有話說:
太子:你看我瞎嗎?
第13章 夢境
蘭時哄太子三板斧,從不失手
與太子殿下相伴多年的經驗告訴蘭時,不要與太子殿下做無謂的分辯。
於己無用,不做無謂的爭執。
所以蘭時十分順從地隨著太子殿下回了東宮。
待太子殿下回身想義正嚴辭地同她說,不許與外男走得如此近的時候,被眼前一個青綠色的荷包吸引了視線。
青綠色的荷包垂著絲絛,像端午包的胖粽子繫上了喜慶的紅線。
荷包上用紅線繡了挨在一起的兩顆肥櫻桃,明明是宮裡養出來的小娘子,喜好總是如此民間,扇面上畫麻雀,荷包上繡櫻桃。
姜蘭時獨有的習慣,不同的東西用不同的荷包裝,這荷包是專用來裝櫻桃煎的,太子記得,她幼時就這般,有年盛暑里,小荷包里滿滿一兜子蜜餞還曾招過蟲子。
那時還在宴席上,旁的小娘子都嚇哭了,她可倒好,一隻一隻蟲子全被她摁死了,嘴上還念叨著,壞蟲子不許吃。
結果旁的小娘子哭得更厲害了。
最後是他從男席上過來將人領走的。
這事兒的後果就是,英王府如今辦宴席再也沒敢請過蘭時。
因為當時坐在蘭時身旁的是英王的小孫女,聽說那日直直哭到了晚上,還病了好幾日,打那以後英王小孫女看到蘭時都繞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