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滿座命婦,並跪在堂下的各家女兒,噤若寒蟬。
聽太子身旁的內侍官常保,沒半點情緒起伏地陳述來龍去脈。
在場諸位命婦,如今還能穩住心緒的,都是未被內侍官點到自家女兒姓名。
至於那些被點到姓名的,多年的體面氣度,此時通通派不上用場了,偷偷窺探上座皇后娘娘的臉色。
心底也忍不住怪自己的女兒,非議誰不好非議姜蘭時,那可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女!
其中也有冷靜的,不住地盤算著以自家夫君和家族的勢力能夠扛下皇后娘娘幾分怒火,能不能保自家女兒無虞,畢竟此事可大可小。
皇后娘娘是出了名的端莊賢淑,可那都是做給天下看的,她很多事都不在意,也並不干涉計較,可這並不表示,捅到她面前的事也可以輕輕揭過。
常保回稟完畢,退到一邊。
皇后適時拍了一把身側的几案,刻意收斂了力道,力氣不重,聲音卻大,在安靜的宮殿內如重錘敲在殿內每一個人身上。
霎時,殿內烏泱泱跪了一地。
皇后娘娘刻意頓了一刻鐘,才開口道:「既然太子有所決斷,那本宮也不好駁了他,常保,便按太子說得去做。」
聞言,諸位命婦都不由得心下一沉,按太子說得做,那便是不預備大事化小了。
「本宮只一句,衛國公府如今人口凋零,是為了大涼,本宮以後不想再聽到如今日這般的言論。」
說完一揮手,硯書與常保恭敬但冷漠地送在殿內的夫人們離開,才踏出門時,又聽得皇后娘娘說道:「文夫人暫且留步。」
方才一直隱在人群中想在悄悄扶著女兒離開的文夫人,面色蒼白,無力地抓住身後的案几上的小繡屏。
待大殿上退得只剩她母女二人在場,皇后娘娘不屑於為難他們,開門見山,「是本宮加了你文家在冊,你家今日才有這個入宮的機會,並非是太子惦念外家。」
對這樣拎不清還口無遮攔的人間,皇后是連多一眼都懶得看的,但今日若是不說明白,恐怕他們也並不會徹底死心,。
反倒帶累太子。
「你文家說起來是太子外家,可這些年來,他登過幾次文府的門?還不明白嗎?莫要做什麼不切實際的夢了,本宮今日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太子絕不會選文家女兒入東宮。」
說完便命人將這母女二人拖了出去。
行至仁明殿門口時,正巧碰見自東宮用完飯回來的蘭時。
蘭時瞧著文家母女被人拖行,狼狽不堪的模樣,不由得蹙了蹙眉。
思慮片刻,還是朝著為首的平翎姑姑說道:「若無重大罪責,官家女眷,還是給些體面。」
此處距離宮門還有好一段路,若是真的這般拖行出去,那文家人在前朝再難抬起頭來不說,這文家女兒怕是沒法再議親來。
「不用你假好心。」文馨寧此時最不願見的人,便是姜蘭時,也最不希望得到她的施捨。
蘭時臉一板,「誰要同情你了,若不是你家與太子殿下沾親帶故,今日又是從仁明殿走出去的,便是你全家都橫屍郊野,我也不會多看一眼。」
以怨報德,不識好歹。
但還是示意平翎,不必苛責。
蘭時抱著自己的絹布,朝殿內走去。
此刻北境軍中,
盛暑天裡的定州城,如正開鍋的蒸籠,被抽掉了籠中所有的水汽,只剩乾熱。
熱氣一浪一浪地打過來,烤得替蘭時送信的信鴿,半生不熟地縮在軍帳門口,有人掀簾而過,帶起一陣風時,它才如同活物一般,撲騰下翅膀。
被一雙布滿厚繭的大手給撈進了軍帳里。
「你說說你,跟個鳥兒置什麼氣,它又不會說話。」
衛國公姜承錚中氣十足,聲音洪亮,震得他手心裡的信鴿,撲扇著翅膀飛出去兩步,乖乖落到沙盤前那人的腳邊。
親昵地蹭那人的鞋面。
衛國公取了一旁架子上的巾帕,隨意在臉上一抹,那巾帕瞬間染黑,這衛國公也未見白淨幾分。
「阿宛的信,都是半月前的了。」
沙盤前那人一開口,便讓人有冰雪消融之感,聲如冠珠。
再仔細瞧過去,此人與蘭時在面容上有六分相似,只是比蘭時更加英氣堅毅。
頭髮一絲不苟地扎進白玉冠里,雪色綢衣外松松垮垮地罩一件藏青色的外衫。
威猛挺拔,一身黑甲冑的姜元帥站在他身側,襯得他更加蒼白羸弱。
此人便是,蘭時時常念著的姜家五郎,姜承諳。
五郎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裡的小旗,他視線並未從沙盤上移開,一心二用地同他大哥講:「蘭時來信,想來北境,共御外辱。」
作者有話說:
請記住,五郎!
第12章 探花
眼熟便需要你手搭在他下巴底下確認嗎?倒是我孤陋寡聞了,怎的從不曾聽
「什麼?」
姜元帥才拿起來的小銅馬,瞬間脫手砸到沙盤內,揚起細塵,嗆得五郎咳了兩口。
姜元帥一邊給他拍背,一邊問:「好端端地來北境做什麼?哪裡需要她來抵禦外辱了?」
莫不是有人給她委屈受了?
姜元帥身材魁梧,兩道濃黑劍眉之下的烏目炯炯有神,此刻愁上眉頭的擔憂襯得他氣勢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