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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畢竟儲君可不止面冷而已。
太子殿下也曾用信鴿傳過幾次信給蘭時,不過皆有去無回。
太子殿下轉念一想,蘭時既要幫母后籌備宴席,又要出席,的確是辛苦。
便不計較蘭時的疏忽了。
且他近日,不做那樣的夢了,看來是前次未與蘭時解釋清楚才會夜有所夢。
太子殿下摩挲著手裡的茶盞,不情不願地得出結論,姜蘭時克他,不然他堂堂太子,豈會覺得對誰把話說重了。
常保進來給太子殿下焚香,剪燭芯,看自家主子捧著竹紋茶盞出神,輕聲勸道:「明日便是賞花宴了,殿下可要過去看一眼嗎?」常保揣摩主上心思,猜著殿下約莫會去瞧上一瞧。
「聽聞皇后娘娘為著替殿下相看,都城內的高門貴女幾乎全請來了。」
高門貴女?
太子殿下不以為意。
「女子而已,有何好看?」
可他腦中不受控制地閃過淡紫裙擺上的金翅蝴蝶,或許,可以去驗證一番。
太子殿下放下茶盞,命常保將那套茶具端出去,在常保邁出門前吩咐:「那明日去陪母后用午膳。」
常保應聲退下。
六月初六,是個艷陽高照的好日子,蘭時早先就已經帶著仁明殿的宮人將整個宮殿都裝點起來,花團錦簇,可謂一步一景。
連仁明殿內的一湖荷花都十分應景地半數開放,半數含苞。
蘭時嫌尋常擺放沒趣,按著各花開放時辰擺的,無論何時來人,均有花可賞。
命婦們入宮時,正是辰時,殿內芍藥開得正好,各家貴女往殿內一走,盈盈一拜時,人比花嬌。
皇后娘娘著靛藍禮衣,戴四鳳冠,面貼珠鈿,端坐上首,端莊華貴。
皇后娘娘笑得和煦,溫聲道:「起來吧,不必拘禮。」
皇后娘娘目力極佳,眼神掃過去,這滿座小娘子,倒是各有千秋。
可都不如她的蘭時。
底下一位穿鵝黃衫子的小娘子湊到她身旁的婦人身邊,「阿娘,若是今日姑母還在世,上首那位置,還不一定誰來坐吧。」
婦人回身正了正小娘子的髮簪,「若是你姑母文妃還在世,哪裡輪得到她姜家人親厚,咱們文家如今何至於被二房連累,如今成了全都城的笑柄。」
那婦人頗為自豪地瞧著自己女兒,「今日太子殿下許會過來,馨寧,你定要爭一口氣。」
文家人,一直都以太子外家自居,在尋常的宴會上,也一向不將誰放在眼裡,在都城中人緣並不好,但礙於宮內太子的面子,又不得不敷衍著。
前一陣子出了文振的事,太子明顯並不偏袒文府,都城內的貴人們,總是最敏銳的,立時就與文府斷了聯繫。
文家一時愁雲慘澹。
誰料這麼快就峰迴路轉,太子殿下要選妃了。
太子那繼外祖母的心思又活泛起來,他們家的確是沒人在宮裡籠絡太子和聖心,可沒人說他們家不能出一位太子妃。
趁著文老太傅還尚在途中,文府又得了可以入宮參宴的令,立馬將孫女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入宮來了。
皇后娘娘一一端詳過了,心裡大概有了個底,也不拘著這些小娘子們,「硯書,領小娘子們去賞花吧,投壺捶丸,乃至琴棋書畫用物,也都備下了,不必同長輩們拘在一處了。」
小娘子們三三兩兩,結伴而去。
四下里欣賞這殿中景致,不知何人挑起話頭,「今日竟不見姜蘭時,她竟然不在。」
自幼養在皇后身邊的姜蘭時,不知是都城裡多少小娘子羨慕的對象,如此近水樓台的機會,她竟沒抓住。
一旦有人起了這個話頭,便有人接下去,「許是太子殿下不喜吧,若是太子殿下有意,那她還不爭破頭也要賴在這仁明殿裡。」
一群小娘子,刻薄起來,絲毫不遜於口誅筆伐的前朝臣子。
看似在賞花,可句句如刀。
廊外竹簾下的太子,背過手去,緊握成拳,面色鐵青。
這便是高門貴女?
市井婦人還不如。
太子殿下冷冷瞥一眼常保,常保心領神會,迅速記下方才說話之人。
裡頭還未消停下來,你一言我一語,將並不在場的蘭時,好好提了一遍。
文馨寧也是一直都不喜養在皇后身邊的蘭時,明明她才是太子殿下的表妹,卻與太子殿下並不親厚。
也接道:「可說呢,雖說是由皇后教養,說到底也不過是無父無母裝可憐博得天家與太子殿下同情罷了,分明什麼都不是!」
「你又算什麼東西,指責她什麼都不是!」
太子殿下掀簾而出。
常保再是眼疾手快,都沒能撈到太子殿下一片衣角。
太子殿下並不上前,只站在廊下,都給人以壓迫感。
面容和聲音都像淬了冰,「衛國公府一家保衛大涼,在前線奮勇拼殺,多位兒郎為國捐軀,你們在繁華錦繡中享著前線拼下來的安逸,驕奢無禮不說,還非議將士子女,真是高門裡的好教養!」
在場眾女,無不花容失色,紛紛行禮,不敢抬頭。
太子殿下可從不憐香惜玉,「不必給孤行禮了,你們愧對的大涼千千萬萬的將士,不必惺惺作態給孤看。」
一眾閨閣女子哪裡聽過這麼重的話,更何況,這話還出自丰神俊朗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