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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50:27 作者: 柏塢
話趕在腦子之前,太子殿下根本來不及細想,便是蘭時與沈初霽二人真的有意,他的父皇也根本不會允許這門親事。
文臣首和武將首,無論在哪一朝,官家都不會放任這兩家聯姻。
陛下跟自己的太子,也從不拿什麼天子架子,如同一般老父,樂呵呵問他:「你怎知不可能?小女兒家的心思,你一個男子,如何得知。」
對啊,為什麼?
太子後知後覺。
其實他也說不上來,但他就是篤定,蘭時瞧不上那沈初霽。
那沈家子身上無一處可取,也根本配不上蘭時。
太子殿下思索片刻,字斟句酌地回:「蘭時尚幼,議親還為時尚早,今次龍舟爭標之事,兒臣已經斥責過她了,往後也絕不許她再如此莽撞。」
話里話外都是替蘭時開脫。
陛下輕嗤一聲,還斥責。
他這老成持重的太子,從來口不對心。
皇帝陛下也不預備再提兩句,登時就趕太子殿下走,「退下退下,政事堂去,刑部探查時,你也聽聽,看看哪家的兒郎心思如此歹毒。」
陛下瞧著太子的背影,深覺這教子比理政事還累,他替太子取字執玉,是執玉,結果太子像是抱著塊石頭,石心石性地。
太子殿下並未去政事堂,而是轉頭去了仁明殿。
沒想到撲了個空。
皇后娘娘設小宴待內命婦,卻不見蘭時,匆匆向皇后請安後離開。
太子殿下無法在內宮耽擱太久,只能命常保去尋人。
自己去了政事堂。
在檐下迴廊一側,沈相攔住了太子。
沈相躬身行禮,久久未起,「殿下,有一事臣得提前說與您聽。」
「臣已經命家僕細細查探過,這鐵鑄暗器,出自嚴家鐵匠鋪。」
餘下的話,已經不必再說了。
太子殿下瞬間心領神會,面上並不見多餘神色,一如往常道:「丞相放心,孤心裡有數。」
得太子殿下這一句,沈相心裡也鬆了口氣。
太子從來性子冷淡,不如陛下溫和,極少有人能揣摩他的心思,如今沈相將這事提前透給太子,也是想看看太子究竟會作何反應。
他不能容許有人想加害他的兒子,可若那人身後站著儲君,這事就格外棘手了。
太子殿下沒想到會是這樣,但也不太意外。
嚴家鐵匠鋪,太子殿下記得,那是文府的產業。
文府,是他親外祖家,他已逝的外祖母,姓嚴。
不過他未曾記事時,母妃便去世了,他與外祖家,並不親厚,最起碼,不如同衛國公府熟絡。
他的外祖父,曾是父皇的太傅,可惜子孫輩都不太爭氣,他有三位舅父,只有大舅父一人,官拜三品,任職於工部。
餘下兩位,不過五品。
很難蔭及子孫。
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何文家小一輩,會鋌而走險。
電光火石之間,太子殿下想通了很多事。
蘭時昨日的乖覺,也是怕他今日生氣吧。
只是他不明白,蘭時是怎麼知道文家那不成器的子孫會加害沈初霽的。
怪不得向來不愛出風頭的人,一反常態奪了爭標魁首。
還是與那從來與衛國公府不睦的沈相之子一起。
他現在千頭萬緒,反倒一句話都不想問了,端正地走進政事堂,面無表情地聽中書門下就著青苗法是否應推行辯個沒完。
手邊的茶被換過三回,太子殿下也並未端起過。
只時不時不經意地瞥一眼窗外。
直到日至正午,常保頂著日頭進來,在他一旁小聲耳語一陣。
太子殿下豁然起身,離去。
常保跟在太子殿下身後,追趕不及。
太子一路行至東宮,都忘了傳攆。
直到遠遠可以瞧見東宮大門,以及,門口團扇遮面,來回踱步的小娘子。
姜十四娘,豆綠色直領對襟直袖長衣,底下是胭脂紅的上襯並百迭裙,像極了鄰家小娘子。
太子殿下的表情隨著離這小娘子越走越近,也肉眼可見地豐富起來。
先是鬆口氣,而後擰眉,像是醞釀好的指責已經到了嘴邊。
氣勢洶洶在蘭時面前站定,一把攥住蘭時的胳膊,上下前後仔細打量了好久,確認她沒受傷才怒氣沖沖地指責:「有什麼不能與我說,需要你以身犯險?」
作者有話說:
太子:我媳婦兒幫別的男人擋暗器,伐開心!
第6章 爭吵
快與本宮細講講。
蘭時自知有錯,並不分辨。
做小幅低給太子殿下打扇,扇面上兩隻灰撲撲的肥麻雀隨著蘭時的動作,一下一下地映入太子殿下眼帘。
太子殿下瞧著扇面上那兩隻肥鳥,筆法著墨都是他曾教授過的樣子,火氣一下子就消了大半。
怕自己捏疼她,緩緩鬆了手。
太子殿下雖然怒氣消了,但依舊板著臉,「為何不進去等,都正午了。」
夏日裡日頭毒,也不知道她曬了多久。
太子不悅地看了一眼常保,既然都尋到人了,為何不請到殿內去?
常保將背伏得更低,他請了的,姜娘子說先來回稟殿下,她會在此處等太子殿下回來。
往常姜娘子都一定會進內殿等的,誰知道今次這個在此處就是在原處,從前可從沒這般生疏守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