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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程春娘想著盛小黑龐大的身軀,輕輕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盛言楚目送盛小黑馱著他娘往骫骳山下走去,盛小黑和山中異獸狡混熟後,漸漸摸索出幾條近路,才一天不到,小公寓裡傳來了動靜。

    正在太府寺商議朝事的盛言楚藉口出去如廁,待看到小書房地板上躺著盛小黑刁回來的平安信,盛言楚終於鬆了口氣。

    為了獎勵盛小黑,盛言楚開了一罐程春娘放在冰箱裡的羊肉丸,放在地上就行,盛小黑在山裡野餓了自己會回來吃。

    做好這一切,盛言楚回到茅房,才準備推門出去,就聽隔壁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咱們這麼勞心勞力的作甚?」說話的人盛言楚認得,是太府寺的同僚。

    「到了年底,一本一本的鹽務摺子往咱們這兒送,咱們嘔心瀝血的幫著鹽政大使整合帳務,可到頭來呢,丁點黃金都沒見著!」

    「可不嗎?」立馬有人附和:「每年鹽課所得的稅銀不下百萬兩,十之一二都進了鹽政大人的口袋,咱們呢?」

    拍拍乾癟的口袋,兩人苦笑。

    盛言楚嘴角一勾,鹽政官攬收巨資得朝廷准許,他們羨慕不來的。

    回到內屋,方桌上幾名官員撥算盤撥得手抽筋,望著筆下驚天的數目,幾人驚呼傻眼。

    盛言楚不插手算帳的事,可當他聽到小方桌上傳來嘖嘖聲,忍不住探頭看去。

    運往國庫的鹽稅數字倒沒將盛言楚嚇到,他在意的是地方鹽政官遞交上來的預申摺子。

    有人見盛言楚對著摺子擰眉,熱心解釋道:「盛大人有所不知,這兩年海鹽不受百姓待見,江南以北的百姓想買鹽只能依賴井鹽和池鹽,這些鹽哪裡夠數,所以鹽運使才遞了預申摺子。」

    預申,也即是提前支出下一年的鹽。

    盛言楚此刻不欲跟太府寺的人理論南域海鹽並無不妥之處,讓他覺得意外的是,既然已經預申了下一年的鹽,銀子呢?

    太府寺的人雖驚嘆鹽稅的銀子多,但他們中沒有一個人感慨今年的稅銀比去年多。

    支出去的鹽比去年多一倍,為何鹽稅沒有變化?

    可別說鹽商們今年都在降價賣鹽,要知道南域的海鹽退出市場後,餘下鹽的價錢一天一個樣。

    拘在太府寺的官員不知道現下的鹽價多少,盛家有兩家鍋子鋪,盛言楚能不清楚如今的鹽有多貴?

    所以,剩下的鹽稅去哪了?

    「這…」幾位核帳的太府寺官員面面相覷。

    事關重大,太府寺上下不敢疏忽,忙將南北各地的鹽稅帳本都拿出來重新核算,唯恐是他們自己在某個環節出了差錯。

    三天後,盛言楚一進太府寺就看到了一雙雙青黑的眼袋。

    「盛大人吶——」幾人喊得極為哀淒。

    盛言楚身子一凜,當即知道鹽稅出了大問題。

    -

    待看到官員們呈送上來的虧空,寶乾帝勃然大怒,不多時,各衙門均知曉幾位鹽政使官官相護,營私侵蝕致使朝廷鹽稅虧空高達八百萬兩有餘,此事一經傳開,滿朝譁然。

    涉案的鹽政有三位,底下各處鹽場的鹽課大使更是不計其數,一層一層往下查後,盛言楚發現,貪圖朝廷鹽稅的人可不止鹽務上的官員,還有地方上的鹽商。

    官商勾結,上下期滿,經年滾利後,哪裡只虧空了八百萬兩。

    寶乾帝怒不可遏,命三司徹查到底,越挖越深,以至於六部都受到了牽連,最嚴重的是工部。

    修繕之事以及屯田、水利等都由工部把持,看似毫無油水的工部,竟貪得最多。

    十二月初,三司呈上糾察摺子,上面除了寫有鹽政相關的官員要斬首抄家外,再有就是為庇護傘鹽政官開脫的鹽商們的定罪。

    不過,還有一人令三司不好下手。

    那人是淮親王。

    「淮親王其幼子長孫谷利用職務之便挪用工部數萬兩白銀,淮親王對此事知情不報,罪加一等。」

    龍椅上的寶乾帝威儀赫赫,沉著臉讓三司公事公辦,用不著因為淮親王是皇親而有優待。

    很快,刑部尚書拿著聖旨去淮親王府捉捕長孫谷,寶乾帝恩威並施,並沒有將長孫谷殺害,而是命淮親王府將挪用的白銀補上。

    而長孫谷,即日免去其工部的職位,等過了年,再由刑部押送西北流放三載,以儆效尤。

    -

    太府寺將鹽稅虧空的事報上去後,整個衙門得了寶乾帝的誇獎,尤其是盛言楚。

    事情了結不久,寶乾帝便給太府寺官員加俸三成,連休沐的時間都比其他人多了三天。

    這天盛言楚正抱著孩子賞雪,只聽華宓君道:「我早就知道官家對二公主十分厚待,可這罰得未免也太輕了吧?」

    兩個小孩皆換上了喜慶的紅棉袍子,帶著毛茸茸的氈帽,可把盛言楚樂得,一回到家就一手抱一個,恨不得粘在手上才好。

    錦姐兒呆不住,非要下去玩雪,盛言楚哪裡敢讓女兒在雪地里打滾,便叫阿九摻了幾桶雪放亭子石桌上 。

    綏哥兒懶,見老爹將妹妹放到地上玩雪後,綏哥兒兩隻小手立馬揪住盛言楚的衣領,死活不下去。

    沒轍,盛言楚只好抱著兒子和華宓君說話。

    「也就你這樣不做官的人才會誤以為官家對淮親王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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