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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沒,好得很。」

    柳持安鬆了口氣。

    周密眉頭卻擰了起來,忽想起一事,周密扭頭對盛言楚道:「東家,我這肉有點冷——」

    盛言楚自告奮勇地接過烤肉:「等著啊,我去幫你重新烤一下。」

    「走走走,趕緊走。」拿起周密沒吃完的烤肉時,盛言楚不忘將聽八卦聽得起勁的阿虎扯走。

    他不是傻子,周密肯定有話想單獨跟柳持安說。

    讓他們說去吧,他實在不想在那待下去了,太滲人了。

    盛言楚一走,幾乎是同一時間,柳持安臉上掛著的笑容倏而一下消失,周密不遑多讓。

    瞥了眼蹲在火堆旁的盛言楚,周密漠然道:「早前就聽說老夫人遇到了一個負心薄倖的男人,原來就是你。」

    柳持安箕踞而坐,傲視著對方:「你從哪聽來的混帳話,我從未做過對不起春娘的事,反倒是你,借著盤帳的由頭窺伺她,你可別說你對春娘無感!」

    周密不語。

    柳持安目光如刀,正一片片凌遲著周密,抬著下巴,柳持安自嘲一笑:「我與春娘有緣無分,但我敢說我對她有情,此事天地可證,你敢嗎?」

    「你連對楚哥兒坦誠的心都沒有,一口一個東家,還老夫人,哼,春娘和楚哥兒知道他們善待的周掌柜心懷鬼胎嗎?!」

    周密眼神閃躲起來,他若跟柳持安在言語上針鋒相對,柳持安未必說得過他,但有一點柳持安戳到來了他的心肺上。

    他不敢讓盛言楚知道他對他娘的心思,更不敢對那個熱情幫他牽紅線的女人表露。

    不是沒勇氣,而是地位懸殊導致他越來越自卑。

    東家才二十來歲就已經上任從五品的太府寺少卿,而他覬覦的人也已經是五品宜人,他一個小小的商人怎敢、怎敢唐突。

    不過……

    他再怎麼不濟,也好過眼前這位。

    勾著程春娘傷心了好幾回,卻遲遲不給人家一個答覆,好不容易等程春娘心湖靜了下來,這人又開始挑撥,這般不負責,哪來的臉趾高氣揚地說他的不是?

    想到這,周密痛快一笑,起身走近柳持安。

    「柳兄不想知道我在京城誰給我點過茶嗎?不怕告訴你,當初老夫人初學點茶時,做好的茶九成都進了我的肚子!」

    惹起柳持安滿腔的怒火後,周密全身而退,冷著臉下了山。

    -

    「周掌柜呢?」盛言楚舉著兩串烤肉四下張望。

    「走了。」柳持安沒好氣地答。

    「走了?」盛言楚眼中浮起擔憂,招招手:「阿虎,你跟過去看看,別叫周掌柜路上出事。」

    柳持安深吸氣:「楚哥兒你就這麼關心他,莫不是想讓他當你的——」

    鼓起腮幫子,柳持安心煩氣亂地背過身去。

    盛言楚楞了下,怔怔看著柳持安,反問道:「當什麼?」

    不會是他想得那個吧?周密?不可能吧。

    「還能是什麼?」

    柳持安神色木然,極為傷感地說:「如今我就是個外人,你娘想嫁給誰都可以,左右我說不上話…」

    頓了頓,柳持安磨著牙齒道:「我與春娘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承認是我自己作怪,春娘若跟別的男人好上,我只怨我自己沒抓住機會,但這人斷斷不能是剛才那個男人!」

    「為何不可?」

    盛言楚負手而立:「周掌柜早年喪妻,前兩年聽了我娘的勸,才開始尋摸婦人做續弦,他若對我娘有意,大可和我娘說,倘若我娘對周掌柜也心動,他們二人和府並做一家未嘗不可?」

    說到這,盛言楚笑了。

    「周掌柜人就在京城,離我家住得又近,他那新婚的兒子兒媳都在我家墨石鋪子幫襯,我娘若跟他結為夫婦,我還能日日見到我娘,便是讓周家搬過來,以周家人的脾性,大抵也是願意的。」

    「願意個屁!」

    柳持安忍不住爆出口,怒指著周密離去的方向。

    「你倒將一切想得全乎,可周密呢?他壓根就不敢將他對你娘的心思挑明,和你都不肯表露三分,更何況是春娘!」

    盛言楚笑著頂嘴:「巴叔今天替周掌柜說了,那這事我不就知道了嗎?」

    柳持安:「……」

    盛言楚促狹地續道:「周掌柜算是半個文人,心思細膩愛面子,我和他之間是主僕,他自是不敢將他對我娘動念頭的事說出來。」

    「你還替他說話?」柳持安整個人感覺都不妙了,喪喪開口:「是是是,他愛面子,喜歡一個人都不敢張口,還要你這個做兒子的回頭轉達給春娘。」

    「可以一試。」

    「你——」

    柳持安氣結,心頭各種滋味交織起來,他委實沒想到盛言楚會偏幫周密。

    扯了扯嘴角,柳持安終是半個字都沒說,擲下盞子往歡鬧的人堆里扎。

    「巴叔!」

    盛言楚忽提聲喊住柳持安。

    「還有事?」柳持安斂目低眉,嘴裡一陣發苦。

    盛言楚直視著柳持安,語調平緩地說:「我剛才那些話並非開玩笑。」

    「我知道。」

    「您不知道。」

    盛言楚不假辭色的反駁:「但凡您知道,您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我娘面前。」

    「您說那您放下了,那為何當初還要將我娘氣急扔出去的包袱放在我家院門口,真正釋然的人斷不會提出要去我家看兩個孩子,我若是您,知曉我娘在京城,那我此生都不踏入京城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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