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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金玉枝睜著又大又圓的眼睛,慢條斯理道:「玉枝可不想做百官口中的妖妃,我金家一大家子好不容易赦了死罪,我若坐上中宮之位,那些老臣勢必要拿金家的事說道,與其這樣,我還是別回京才好,再說了,我一個小小的商戶女,哪裡配得上國母一位。」
盛言楚沒答話,金玉枝窺著上首盛言楚的神色,見盛言楚不為所動,金玉枝深吸一口氣,起身徑直跪了下去,還磕了個響頭。
「金大小姐!」盛言楚瞪大瞳孔,就金玉枝這一發操作,他百分百能確定眼前這個金玉枝不是現代人了。
金玉枝猛地抬眸,懇求道:「玉枝前半生過得稀里糊塗,如今…如今全家被抄,玉枝宛若一瓢浮萍,無外家撐腰,玉枝如何在深宮中落腳?就靠帝王的愛?」
自嘲地笑笑,金玉枝抬手摁了摁眼角的淚花。
「自古無情是帝王,何況他愛得本就不是……」
「何況什麼?」盛言楚追問。
後邊的聲音太小,他沒聽清。
「沒什麼。」金玉枝吸吸鼻子,竟自己站了起來,苦笑道:「京城我是斷斷不能回的,還望盛大人將這話回給官家。」
說完扭頭就往外走。
盛言楚皺眉,快出大門時,金玉枝忽折身,一臉認真道:「盛大人若還偏幫官家哄我回京,我明兒就找人嫁了,若沒人敢娶我,我就絞了頭髮做姑子,想來官家也不敢逼我還俗!」
這話帶了三分氣,但盛言楚莫名覺得金玉枝做得出來。
「爺。」阿虎捏著一封信,「這是金大小姐臨走前交給我的信。」
盛言楚默了半晌,良久方道:「拿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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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盛言楚對著蓋著火漆印的信發呆。
該說不說,他想拆開信看看,就金玉枝白天那決絕的樣子,他擔心信中說辭會惹到寶乾帝。
礙於君子守則,他終究還是沒有拆,而是靜下心另寫了一封勸誡信,中心思想就一個:金玉枝不適合做皇后,還望皇帝三思。
為了斟酌字眼,這封信愣是花了他好幾個時辰,停筆時,外邊傳來雞叫聲。
回小公寓才眯了會,阿虎就開始敲門,因惦記著毒肥的事,他片刻不敢耽誤。
去那哥倆家中的路上,阿虎沉聲回稟:「人被咱們逮住了,確如牢里那兩人所言,那人手中攥著一大包銀子。」
「一大包?」盛言楚驚奇,「也就是說他不止給那哥倆銀子,還給旁人?」
阿虎:「這可就得要爺親自審審了,那人嘴硬的很。」
一進民宅,盛言楚便看到院中綁著一個嘴被堵住的男人,天已經亮了,將這人押到牢里太惹眼,索性盛言楚就地審問起來。
那人的確拽,拿開嘴裡的布帛,男人冷嗤,張嘴就罵盛言楚用不著跟他耗,要殺要剮隨盛言楚的便。
盛言楚盯著男人細看,忽道:「你是京城人?」
「你怎——」男人頓了下,惱羞成怒:「什麼京城,我是實打實的陵州城百姓!」
「你不是。」
盛言楚說得很篤定,微微而笑道:「口音不對。」
「哪裡不——」男人一噎,越說越覺得自己在往盛言楚的陷進里跳。
盛言楚自知問不出什麼,冷漠地看了地上男人一眼後便出了院子。
「爺?」跟來的阿虎一臉懵。
盛言楚攏了攏衣袖,邊走邊吩咐:「這人先關起來,再派幾個心細的人去驛站盯著,專劫從京城那邊打發來的書信或貨物。」
阿虎領命而去,陵州城地理位置偏,從京城運過來的東西並不多,九月一個月內,阿虎攔到手裡的只有二十來件,這些東西大部分都很正常,唯有一封信。
若是普普通通的信倒也沒什麼,問題是上邊的字跡盛言楚眼熟。
是俞庚那一屆探花郎荀鳳臻的筆跡。
荀鳳臻嗜詩,盛言楚從戚尋芳那裡聽聞荀鳳臻對他所寫得詩文感興趣後,曾去書肆花大價錢買來荀鳳臻親筆撰寫的詩文品讀。
如今他手中拿得這封信和荀鳳臻的筆跡幾乎一模一樣,信上的內容並無不妥,是寄給陵州城一老嫗的,問得都是一些尋常關切的話語。
那老嫗的身份盛言楚當然調查過,並無可疑。
越是無紕漏,盛言楚就越覺得蹊蹺。
戚尋芳說過,荀鳳臻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從沒出過京城,既這樣,何時跟南域一老嫗扯上了關係?
為避免驚擾,盛言楚秘密派人跟著老嫗,官差帶回來的消息是老嫗近些時日經常去驛站問有沒有他家兒子的信。
對,沒錯,荀鳳臻在信中的身份是老嫗的兒子。
「將信給他。」盛言楚沉著道:「那老嫗接下來要幹什麼,你務必事無巨細的告知我。」
阿虎點頭。
那老嫗些許是警覺到了不對頭,遲遲沒有動靜,就在阿虎等人無功而返時,老嫗行動了。
「她敲了城中好幾家老百姓的門,說是要一道出城給祖宗燒紙錢。」
本朝有『十月祭』的說法,從十月初一到十五這期間要祭掃燒獻,給仙逝的親人燒寒衣,這種掃墓祭拜的節日被後世稱為『寒衣節』。
但陵州城氣溫高,故而這邊的人並不興過這種節,老嫗這時候祭祖,其中必定有問題。
果不其然,通判府的官差尾隨著老嫗出城,一出城,老嫗沒去山林燒香,而是鬼鬼祟祟地帶著那幫老百姓划船去了雞鳴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