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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詹全抹了把嘴,抄起手邊的紅薯酒就喝,咕了一大口忙又吐了出來,皺著粗眉:「這酒甜津津的咋回事?」

    紅薯釀得酒當然是甜的。

    盛言楚揚聲喊:「貴表哥在外頭嗎?趕緊去地窖給詹將軍提壺玉瀝酒來——」

    只要詹全來盛家,盛言楚都會將程以貴拉過來。

    門口程以貴抱著玉瀝酒遲遲不敢進來,盛言楚餘光瞥見門後那道忐忑不安的身影,嘴角不由一彎。

    詹全故意誇張地拍桌:「貴子!你磨蹭什麼!想渴死你師父嗎?」

    邊吐槽邊跟盛言楚叫慘:「盛大人,我費心費力地教他,他竟躲我如豺狼,我看算了吧,明日辛苦您往虎賁營跑一趟,將他領回去吧,我不教了…」

    「別別別,」程以貴急得抓耳撓腮,推門而入忙給詹全倒酒,「地窖黑咕隆冬,我不過是取酒取慢了些,天地良心,我絕不是怕見到師父您!」

    詹全痛飲一杯玉瀝酒,舌頭嘚一下沖盛言楚得意地痞笑。

    盛言楚眼光溜向在詹全面前溫馴如貓的程以貴,微微一哂,暗道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他這個表哥皮的很,他小時候不知道被其折磨過多少回,如今能讓表哥吃癟倒挺好玩。

    因要說朝事,詹全在程以貴的伺候下喝了幾倍玉瀝酒後,遂擺手讓程以貴出去練功,一聽能出去,程以貴當即鬆了口氣。

    門關嚴實後詹全這才壓低聲音道:「我瞧著皇上想傳位給五殿下。」

    「真噠?」盛言楚料到是這樣,但親耳聽見還是激動地心間發顫。

    詹全以為盛言楚不信,將手中酒盅往桌上重重放穩,道:「此事八.九不離十,皇上他……」

    在盛言楚面前,詹全知無不言,連老皇帝打盹時的呼嚕聲都模仿了出來。

    最後就差揪著盛言楚的衣領問他信不信。

    「信信信,」盛言楚嘴角微挑,「詹將軍一言九鼎,我自是信的,只五殿下執著於金家女…皇上不氣麼?」

    詹全大粗手捏著小小的刀叉切肉,聞言抬眸:「氣歸氣,要我說五殿下也忒不懂事,皇上年歲高,還拿這等小事煩皇上作甚?」

    盛言楚優雅地叉了口牛肉進嘴,慢慢嚼著,詹全將刀叉扔一邊直接拿筷子夾,塞滿嘴將牛肉咀爛後方道:「你護著金家女是礙於恩情,這恩情自是比天大,不還不行,但五殿下呢?」

    詹全眼睛瞪大,手在桌面一個勁地敲,忿忿道:「那金家女我見過,也不是什麼頂頂絕色女子,五殿下怎麼就舍不下?他若聽皇上的話另娶妻,別說東宮之位,怕是那龍椅皇上現在都要分半邊讓他坐,可誰叫五殿下不順從?為了個女人和皇上鬥嘴,也就五殿下做得出來,擱從前,廢太子和四殿下早就巴巴的換上喜服成親了!」

    盛言楚淺笑,舉起手中的紅薯酒敬詹全。

    詹全替老皇帝打抱不平,越說越氣,見盛言楚杯里倒得是不醉人的紅薯酒,當即大著舌頭說:「我不跟你喝這個,你換玉瀝酒來——」

    酒桌上勸酒的都喜歡這樣,盛言楚權當沒聽見,見詹全漸有醉意,便喊程以貴擠條熱毛巾給詹全散散酒氣。

    額頭敷了熱毛巾後,詹全眼前清明了些,咬牙續道:「南域一戰難打,這十年來南域海賊暗中休養生息,有金家銀庫在,他們儲備的軍力不菲。」

    盛言楚猶豫了下,半晌才問:「那這一戰勝算多大?要打幾年?」

    「五五開。」詹全保守地說,「至少三年。」

    盛言楚張大嘴啞然失聲,結結巴巴:「要…要三年?這麼久嗎?」

    詹全嘆了口氣,歪著腦袋道:「這一去我怕是一時半伙不能再找盛大人您喝酒了,皇上有心在退位前將南域海賊收服,南域小島無數,若想將其一一歸攏到我朝,得花不少功夫,皇上給得期限是三年,三年沒能將南域拿下,我這個驃騎將軍就得讓賢咯。」

    盛言楚一看詹全大有將這頓飯當餞行,當即憂心:「詹將軍且顧著身子,三年時間長著呢,千萬別急,慢慢來,我先祝將軍凱旋歸來!敬您——」

    程以貴給兩人倒上玉瀝酒,一飲而盡後,盛言楚瞥了眼自家表哥,詹全接下來想說得也是這個。

    「貴子這徒弟雖皮,但我喜歡的緊,嘴上嫌累嫌苦,但只要我交代的功夫,他都一一照做照學,學得還挺有模有樣。」

    陡然被誇,程以貴頓時漲紅脖頸。

    表哥有出息,盛言楚自然開心,可一想到詹全即將要出征,臉上的笑容一下收了起來。

    詹全走了,那他表哥怎麼辦?跟著去?

    詹全不喝酒了,寬厚的身子往後一靠,有話直說:「盛大人您想怎麼著都成,讓貴子跟我去南域,我定會保他無虞,不讓他去也可,我該教的把式教得也差不多了。」

    翻譯一下就是程以貴不去南域,那這兩人的師徒關係就到此為止。

    南域馬上就要亂起來,讓程以貴去隨軍是大事,盛言楚哪能做得了主,正頭疼呢,身旁侍立的程以貴搶著開口。

    「楚哥兒,就讓我跟師父去南域吧?我想去!」

    「好樣的!」詹全拍拍身骨結實的程以貴,朗聲笑道:「走武人之路,這輩子不去戰場殺幾個賊子豈不憋屈?」

    笑過後,詹全看向一言不發的盛言楚。

    「盛大人?」

    盛言楚扭頭去看程以貴,那個從前喜歡抓蛇嚇唬他的表哥不知何時長得比大舅舅還要高大威猛,雙目濃黑如漆,本該白淨的臉曬得黝黑,結疤的傷口橫在臉上錚錚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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