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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爺,要研墨嗎?」

    李蘭恪指腹抵在堅硬的墨石上擦了擦, 抬手一看, 指尖的粉末乾燥,顏色比京城書肆買來的也要有質感。

    「這藍墨石不像是擒文齋的東西?」李蘭恪擺手吩咐書童研墨。

    書童端上硯台, 笑道:「爺平日用得墨石都是從擒文齋買來的, 小的瞧著盛姑爺這塊比擒文齋的要好,想來是從別家書肆掏來的吧。」

    李蘭恪挽起手袖,聞言皺起眉頭:「京城那麼多書肆,屬擒文齋的墨石最為上等,這世上能比擒文齋還要好的墨石可不多見。」

    擒文齋一塊墨石要價七八兩, 繪製丹青用的藍墨石一塊得要十來兩, 盛言楚從哪找到比擒文齋還要好的墨石?看著硯台上清亮純澈的藍墨,李蘭恪不由繃緊了唇角。

    -

    庶吉士朝考結束後, 盛言楚這些翰林官得以空閒有三天假, 原本這三天他都計劃著和庶吉士們交流感情,可昨日壽滿如在桌上對他釋放的憎恨,致使他徹底絕了和這些庶吉士打好關係的念頭。

    加之後面兩天的宴席都是長孫谷做東, 他就更不想去了, 索性藉口游湖著了風寒閉門在家休養,倒省了和長孫谷一干人硬著頭皮打交道。

    「楚兒, 」

    鋪子人多,程春娘忙得不可開交,連出去跑生意的月驚鴻都被程春娘按在家裡幫忙,盛言楚也不例外,才從後廚出來, 就聽他娘喊:「玉瀝酒沒了,你趕緊去買一些回來——」

    玉瀝酒是古家的招牌酒水,一般人家很難買到,古氏招呼了古家人和程春娘的鋪子簽了契約,准許程春娘每月從古家酒坊買進十壇酒,十壇酒雖不多,但一個小鋪子能勻到十壇玉瀝酒已然了不得。

    來春娘鍋子鋪的食客,有一半人是聞著玉瀝酒的氣味從大老遠奔來的,剩下一半則是饞鋪子裡香辣可口的鍋子。

    總之,玉瀝酒給春娘鍋子鋪增色不少。

    「我馬上就去。」盛言楚甩甩酸脹的手腕,自打鋪子開張後,他既是鋪子裡的帳房先生,又是小二,手腳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望著鋪子裡或站或坐的一堆食客,盛言楚琢磨著還是聘一兩個人到家裡來才好,總不能他每日從翰林院累死累活的回來後還要噼里啪啦地打算盤吧?

    「走,小黑——」盛言楚解下樹上的繩子,摸摸已經禿成肉球的盛小黑,笑道:「爺帶你出去逛逛。」

    盛小黑身上的毛髮已經脫完了,上手一摸,肉質軟乎乎的,遠遠望過去,就跟一頭白豬立子那,不過盛小黑是真的壯,沒了黑毛後,渾身肌肉清晰可見,隨著四蹄往前走,肌肉一股一股地跳躍。

    一上街,盛小黑立馬招來老百姓的注目。

    「好…好醜,哈哈哈……」

    「娘,你看你看,大狗勾沒毛。」

    「這不是盛大人嗎?你家這狗毛哪去了?」

    「光禿禿的,喲,腦袋比和尚還要亮堂…」

    有人好奇又好笑地伸手摸,盛小黑瞪著碩大的藍褐色眸子,咬著牙喘著粗氣,大有這些人敢摸他光溜溜的腦袋,它就讓這些人的手臂血淋淋地掉下來。

    巷子口幾人臉色一變,訕訕收回手。

    盛言楚齜著牙憨笑:「它就這幅德行,看著凶巴可怖,其實乖巧的很。」

    老百姓可不信,紛紛往旁邊站,盛小黑得意極了,昂著瓢瓜一樣圓滾的大腦袋雄赳赳地往外走。

    出了甜水巷,老百姓的談笑聲越發的大,盛小黑齜牙咧嘴的程度也變得兇猛起來,好在盛言楚手中使勁拽著狗繩,這才沒釀成大禍。

    古家酒坊設在城南,盛小黑許是煩躁老百姓的『指指點點』,馱著盛言楚跑起來的速度比往日要快的多,以至於到了城南,盛言楚走在路上時只覺雙腳軟綿無力,像踩在棉花糖上似的。

    不過,這傻狗帶他兜風的感覺真不賴,一個字,爽!

    進了酒坊,盛言楚要了五月份的十壇玉瀝酒,因罈子重,酒坊的小廝熱切地說他們會駕車送到甜水巷,剛準備搬酒罈上車,酒坊布簾從外被撩開。

    「李兄?」盛言楚先喊得人,如今盛李兩家親事已定,盛言楚原想跟著華宓君喊李家舅舅,但想到最近李蘭恪總是對他抱有敵意,思忖片刻,他還是沒改口。

    李蘭恪將李家的酒水單子拿給古家人,見盛言楚要的酒竟是玉瀝酒,李蘭恪不由吊著眸子多看了盛言楚兩眼:「十壇?古家什麼時候這麼大方的賣起玉瀝酒了?」

    還是一如既往的帶刺說話,盛言楚便是有好脾氣也耐不住李蘭恪幾次三番的針對。

    指揮古家人將玉瀝酒送給甜水巷子的盛家小院,盛言楚攔住欲回李家的李蘭恪,直言道:「李兄若是對我這人不滿,只管說,是我的問題,我改。但我與華小姐的親事已成定局,李兄若還介懷老大人將華小姐許給我……呵,說句難聽的話,此樁親事是李老大人先張得口,不是我盛言楚厚著臉皮討來的——」

    「你!」李蘭恪握拳就要打過來,盛言楚輕鬆地將李蘭恪雙手反鎖高舉牆上。

    動彈不得,李蘭恪只能拿眼睛瞪盛言楚,咬牙切齒的低吼:「你這話的意思,是我宓姐兒賴著你不成?她一個妙齡大小姐嫁給你,你還委屈上了?」

    盛言楚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李兄這話好生冤枉,厭我娶華小姐的是你,如今我將這樁親事掰開來說給你聽,你又這般強詞奪理。我倒是不知我哪得罪了李兄,竟惹得李兄對我成見這麼深,想來我如今說句話都是罪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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