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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程春娘摸著紅綢緞喜不自禁:「我哪裡知道這事,嗐,怪我怪我,空叫人家坐了兩盞茶。」
「他們閉口不談等著姐來開口,想來對這樁婚事還有些遲疑。」
程春娘嘴角一撇,不樂意聽這話:「咋?李家難道覺得讓楚兒娶他們家的姑娘還委屈了?這可是他們先找上門的,又不是我死皮賴臉的求著李家嫁女。」
月驚鴻習慣性地笑笑:「姐,李家可不是尋常人家,那位老大人你也見過,他可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程春娘將水紅綢緞盒子蓋好,嘴角挑起一抹諷刺,「帝師大人嘛,我一個婦道人家原不該言李家的不是,但你放眼瞧瞧,那少將軍慘死在華家,李老大人愣是對仇人沒法子,這樣委屈的帝師當了沒意思。」
月驚鴻嘆氣:「姐,這事不能怪李老大人,主要是皇上那關不好過。」
「帝師帝師,皇上的老師!」程春娘重了語氣,一字一句地哼:「連農家放牛娃都知道尊師重道,官家能不知道?」
月驚鴻急了想捂程春娘的嘴,程春娘不吐不快:「合著少將軍這條人命不金貴唄?那日我去華家巷子口打聽了,什麼人都?我楚兒是華家家主下了帖子喊去的,臨進門被那唐氏趕了出,這、這像話嗎?!」
「這樣的妾室是家宅不寧的根本,留著我嫌硌牙,也就沒長眼的華家當她是塊寶。」
程春娘越說越起勁:「空有一副容貌有什麼用,再過幾年,那唐氏照樣老的不能見人,要說華正平也是個孬種,好好待少將軍不行嗎?有少將軍在,他要什麼樣的妾室沒有?非巴著唐氏那個惡婦不放?」
月驚鴻見攔不住他姐那張嘴,只好端了個小杌子坐那靜靜聽著。
盛言楚一進院門就聽到他娘喋喋不休的說話聲,將帽子交給盛允南,邊往裡走邊問:「我娘今個這是怎麼了?」
盛允南笑:「下午李家來了幾個人,擱家裡坐了好一會兒,舅老爺說李家想要將女兒嫁給叔,奶一聽這話喜得…」
「誰?」盛言楚腳步凝住,「李老大人家?」
盛允南抱著帽子點頭,這時程春娘聽到動靜走了出來,三言兩語就將事兒說清楚了,末尾惆悵地笑:「也不知李家想將哪個姑娘嫁給你。」
盛言楚不動聲色地進屋,脫了鞋上了床榻後,手抵著額頭。
「…也不一定是李家姑娘…」
聲音很輕,輕的程春娘沒聽見。
「嘖嘖,」月驚鴻對酒氣敏感,見盛言楚歪在那小憩,忍不住坐過來,「你今夜去哪位同僚家了?明兒又不休沐,喝酒就不怕誤事?」
盛言楚按了按太陽穴,闔著眼道:「俞庚俞大人將他娘子擅長做的竹筒燒魚都祭了出來,我一個下屬能不去?」
「俞庚俞大人?」月驚鴻覺得好耳熟,思忖片刻驚道,「他不就是咱們臨朔郡的老鄉嗎?難怪第一天就叫你去吃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
盛言楚身子乏得很,便喚盛允南幫他端盆滾燙的泡腳水來,熱氣順著木桶氤氳在腳掌酥酥麻麻的格外舒服。
月驚鴻按摩手藝好,先前無事的時候教過盛允南,肩膀按捏一番後,盛言楚累得眼睛開始打架,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兩人輕手輕腳地將盛言楚抬回床上,見盛言楚睡得迷糊,關上門後盛允南不由碎嘴:「夏大人累得眼窩都陷了下去,如今叔才進翰林院就疲得栽頭就睡,都說當官的人享福,我看不盡然。」
月驚鴻雙手環胸嘁了聲:「你懂什麼,先苦後甜,熬過這三年就好了。」
「真的?」盛允南不信。
月驚鴻懶得多說,舉目回視外甥的屋子,想起盛言楚臨睡前說得那句話,月驚鴻嘆了口氣提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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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每每快到散衙的時刻,俞庚都會找各種藉口將盛言楚留下,或是去俞家吃各種魚,或是叫上幾個花娘去游湖。
盛言楚絲毫不耐,不管什麼局,只要俞庚請,他都去。
一次兩次後,俞庚的狐狸尾巴終於露了出來。
時值五月,京城這兩天小雨下個不停,如線般的雨滴掛在船鞘上連成雨幕。
盛言楚淡淡瞥了眼對面環抱著兩個柔弱無骨花娘的俞庚,俞庚早就被京城骯髒的官場泡得面目全非,原先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此刻嘴裡銜著花娘玉手餵過來的果子,眼中情.欲溝壑難填,時至今天,少年郎已經淪落成了聲色犬馬之輩。
「盛大人真不點兩個嬌娘作陪?」俞庚餘光射過來。
真沉的住氣啊,俞庚想,見到這幅旖旎的風情竟還能無動於衷。
「不了。」盛言楚攏著袖子望向泛著圈紋的湖面,目光幽冷。
俞庚蹙了下眉頭,雙手從花娘胳膊上抽出,舉起酒杯:「明日就是休沐的日子,盛大人考慮的如何?」
早在幾天前,俞庚就問盛言楚可有空去淮親王府走一遭,話里的意思無非是淮親王有一庶女過幾日要及笄,盛言楚那日若能上門,指不定能成一樁美事。
淮親王啊……
盛言楚嗤笑,京城人人都說這一代淮親王懦弱無能,事事以妻子二公子為尊,什麼時候這樣的草包親王和俞庚纏到一塊去了?
不對,應該說和俞庚身後的四皇子。
俞庚還在那扯嘴皮子。
「若非你於本官同出一郡,本官才不會閒得發慌將這事告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