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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是你娘——」月驚鴻雙手緊緊扒著屏風,重複一聲道:「你趕緊起床,你娘等著你帶她去菜市口看砍頭呢!」
盛言楚深吸一口氣,猛地將手邊的枕頭甩了過去,月驚鴻跳著腳忙往外跑。
屋裡,盛言楚邊穿衣裳邊吐槽他娘的惡趣癖好。
十一月初九,菜市口那條街擠滿了老百姓。
午時一過,盛言楚一行人行至一旁看時,官差早已將兵部左侍郎的女婿周松壓到刑場跪下。
周松三十來歲的樣子,此時面如死灰髮髻髒亂,嗓子眼大概是在牢獄中受了刑,張著嘴說不出半個字。
行刑的高台下,盛言楚看到一個身披喪服的女子掙扎著想爬上來,可惜周邊有御林軍監斬,女子手還沒搭上高台就被御林軍狠狠地踢了下去。
那女子踉蹌兩步後,繼續往台上爬,一次兩次踢下去後,御林軍不耐煩了,抽出腰間的劍照著女子的手指砍去。
「啊——」程春娘驚悚地捂住臉。
一聲慘叫後,女子十指滾落在地。
血腥味很快流躥出來,圍觀的老百姓頓時嚇得臉色慘白,望著在地上痛得打滾的女子,程春娘緊捏著盛言楚的手,聲音微微發抖:「楚兒,你以後做官切莫犯事才好,不然為娘我和這女子下場怕是……」
「娘。」盛言楚喉嚨滾了滾,輕聲安慰他娘,「我不會做蠢事的,娘放心。」
程春娘『哎』了聲,卻再也不敢抬眸去看高台上的周松,只一味的低頭絮叨:「聽甜水巷的人說,此人是咱們臨朔郡的老鄉來著,這回犯了案子,不僅自己遭罪,還連累了臨朔那邊的族人,好像你義父已經下令禁了此人五服族人三十年的科考……」
盛言楚眼神諱莫如深,三十年不許科考,這是將周氏一族的命脈給一舉端掉了啊。
不過此事由不得他去同情,周松在貢院陷害考生而得以步步高升,這樣的人渣敗類砍頭算便宜了他,用應玉衡的話說,該千刀萬剮了周松才能慰藉在貢院慘死的書生們。
高台上,劊子手咕了口烈酒往大刀上噴,跪在冰凍地上的周松臉一下子變了色。
「爹,救我——」周松猛地掙紮起來,衝著人群某處嘶吼,脖頸青筋驟起:「爹,您得給我報仇哇,蓉妹肚子裡還有我的孩——」
『子』未落下,中堂上猛地往下扔了一隻亡命牌:「斬!」
盛言楚微側過身子擋住程春娘的視線,只見那劊子手手起刀落,亮錚錚的刀在盛言楚晃了晃後,周松的頭顱滾落到地。
被御林軍劃斷十指的女子登時尖聲嗷叫,下一息不顧周圍百姓的拉扯猛地撞向高台,母子倆的血染紅了一地雪花。
慘絕人寰的一幕使得現場老百姓冷汗涔涔,有膽小的睨到周松脖子上碗大的窟窿後,當即彎下腰嘔吐起來。
程春娘躲在兒子身後捂著臉偷看,又刺激又害怕,盛言楚似乎顯得比尋常老百姓要鎮定的多,當然了,如果能忽略掉他那雙失神發呆的眼睛就好了。
「姐,你看那——」月驚鴻是一行人中最淡定的,只見他手指向高台,低聲道:「狗將周松的頭叼走了!」
盛允南不敢睜眼看,以為月驚鴻口中的狗是盛小黑,下意識的去拽手中的繩子,卻發現盛小黑昂著頭定定地看著高台上猩紅的屍肉。
「叔,叔,你快看小黑。」盛允南被盛小黑嚇到抽噎。
盛言楚趕忙接過狗繩,用力拉住盛小黑的腦袋,這才阻止了盛小黑跳上高台啃食,盛小黑攙得直流口水,仰頭狂吠了幾聲。
這時,高台上的狗聽到動靜後猛地往人群中躥來,這種情景在刑場上並不是什麼稀罕事,然膽小的老百姓還是慌了神。
大狗含著慘兮兮的人頭往這邊奔過來時在雪地上拖起一條長長的血痕,眼瞅著大狗興沖沖的往他這邊跑,盛言楚心下大駭。
果不其然,大狗停在了盛小黑跟前,狗牙一開,周松慘白頭顱嘩啦往盛言楚腳下滾去,望著猙獰血淋的人頭,盛言楚胃裡一陣亂竄。
躲在盛言楚身後的程春娘兩眼一翻徑直暈了過去,月驚鴻眼疾手快地接住人:「姐!姐——」
喊了半天程春娘才悠悠睜開眼。
和地上頭顱面面相對的盛言楚驚愕失色,饒是如此,見盛小黑大搖大擺的踏步上前準備啃食頭顱時,盛言楚一聲爆呵:「盛小黑!你敢吃一口試試!」
在老百姓灼灼目光下,盛言楚下意識地抬腿踹飛頭顱,也不知道盛言楚當時激發了哪根運動神經,這一腳竟將頭顱直直的踢回了高台。
「嘶——」有人倒吸一口氣。
「好身手……」不知是誰贊了句。
「這下監斬大人能鬆口氣了吧?頭要是被狗叼走了,夜裡這人是要找上門的……」
圍觀的人堆里有幾個是臨朔郡城的舉子,認出盛言楚後,幾人頓時熱淚盈眶,隔得遠,幾人以為盛言楚這般用力踹飛周松的頭顱是在替臨朔郡那些枉死的秀才們泄恨,當即高吼:「…兵部左侍郎劉全之女婿周松草菅人命,此人欺君之罪罪大惡極,斬得好,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知是誰開了頭,在盛言楚蹲下身狠揍不聽話的盛小黑時,人群中冒出不少面生的人大聲附和:「兵部左侍郎劉全之女婿周松濫殺無辜無所顧惜,罪該萬死……」
待盛言楚教訓完盛小黑,安好受驚的程春娘後,現場百姓口中的風頭不知何時變了味,討伐的人不再是周松,而換成了前綴——兵部左侍郎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