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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你是?」應玉衡趕忙拱手問禮,「賢弟說得對,倒是愚兄鑽了胡同巷子,翰林院有清貴,亦有奢靡,端看外人怎麼看了,就好比這雪花。」
盛言楚挑眉,暗道這應玉衡聰明的很,就目前看來也沒有迂腐到哪裡去嘛,迂腐至極的讀書人盛言楚見過不少,那些讀死書的書生是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的,應玉衡明顯不是。
「讓賢弟看笑話了。」應玉衡慚愧的拱拱手,斜睨了眼身後那幫已經轉戰詩社的舉人們,道:「賢弟也是上京趕考的舉人嗎?」
盛言楚笑著點頭:「在下是臨朔靜綏人士盛言楚,還未請教兄長的名諱。」
應玉衡二十五六,比盛言楚足足大了十來歲,家中早已娶妻生子,為了明年的會試,應玉衡咬牙將待產的妻子留在老家,獨自背著包裹上京,只為在會試前能多聽一聽朝廷的動向,好在會試中調整自己的答題手法。
得知盛言楚帶著親娘上京,應玉衡佩服的豎起大拇指:「我未成親前家中也只有一寡母,好在族人甚為照料我們,我才不至於學得辛苦。」
盛言楚感慨一聲,直呼應氏族人大氣,兩人出身相差不大,故而擇了桌子坐下。
交談一番後,應啟衡看盛言楚的眼神越發的火熱:「我適才還在想,『盛言楚』這名字好生耳熟,可一時半伙又想不起來,你一提臨朔郡,我一下就激靈了!」
應玉衡笑眯眯的看過來:「盛賢弟,你莫非就是傳說中那位向臨朔郡獻上禦寒寶物的盛言楚?」
「禦寒之物並非我所想,」盛言楚笑得和煦,「若多給繡娘們一些時間去鑽研,那毛衣絨毛夾襖並不是什麼難以縫製的衣裳。」
「哎——」應玉衡拉長聲調,笑道:「盛賢弟何須謙虛?我懂我懂…你既入了皇上的眼若不想招人眼紅,功成不居的舉措最為保命。」
盛言楚頗有深意的笑了笑,他覺得他和後邊那幫舉人都只看到了玉衡的表面,應玉衡這人看似懵懂無狀,實則心較比干多一竅,聰明的很。
果不其然,問了應玉衡的鄉試成績後,盛言楚直呼一聲大佬。
應玉衡和盛言楚同為鄉試解元,可應玉衡戶籍地了得,乃鍾靈毓秀的江南府是也!
從一堆才華出眾的書生中脫穎而出,可見應玉衡的學問有多高。
「江南府人傑地靈水秀山青,應兄在諸多學子中一騎絕塵遙遙領先,小弟欽佩!」
這話盛言楚一點水都沒摻。
應玉衡麵皮薄,臉紅得跟女子染了胭脂一樣,迭聲道:「盛賢弟才十五就高中舉人,遙想我十五歲那年還是個小小的秀才……你我相差十來歲,這十年裡,盛賢弟勢必會趕超我,說起來,我倒羨慕盛賢弟,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高就……」
兩人你來我往的奉承彼此,說到口乾舌燥之處,兩人忽然相視一笑,隨之端起盞以茶代酒。
「暢快!」應玉衡身子往椅背上靠,朗聲笑道:「盛賢弟,你比江南府那些書生有趣多了,和他們說話我總要在肚子裡打好幾次腹稿,唯恐哪句話說得不合而遭他們的白眼。」
盛言楚亦覺得應玉衡和旁人不同。
夏修賢是個標準的浪蕩公子哥,有目標有野心,趙蜀則是有賊心沒賊膽,若非有妻室在一旁敦促,趙蜀這輩子大抵只會抱著秀才功名過活,表哥程以貴雖粗中有細,但每回運氣好像都不太好,至於梁杭雲,梁杭雲學問不錯,但因家境的緣故導致性子過于敏感卑微……
借用應玉衡的話,有時候他跟幾位同窗聊天,他也有如履薄冰的時刻,也許才接觸的緣故吧,跟應玉衡說話他可以做到毫無顧忌。
兩人聊了半個時辰後,越發感慨相見恨晚。
應玉衡博覽群書滿腹珠璣,三言兩語就能將底蘊富饒的江南府風情端到盛言楚面前,如果說鍾諺青的石上作畫是旅行中的打卡機,那應玉衡就是實況播報器。
盛言楚對水鄉江南十分嚮往,在應玉衡的話語下,盛言楚暗暗握拳,只道來日得空一定要去江南府走一遭。
應玉衡對盛言楚也極為的滿意,江南府不乏有盛言楚這樣年少成名的書生,但這些人大多眼神呆愣,除了看科舉聖賢書外,旁的書他們分毫不沾,所以當盛言楚說出一堆奇書上才有的妙文後,應玉衡不由鼓掌讚許。
「人外有人這話在盛賢弟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應玉衡毫不誇張的說,「江南府的讀書人雖說才學出眾,但他們遠不及盛賢弟,他們張口閉口之乎者也,問他們何為小蔥何為大蒜,他們絕對分辨不出來,更別提讓他們侃侃而談天下奇聞怪事。」
小蔥?大蒜?
盛言楚忍俊不禁的笑開,這兩玩意不光嘉和朝的書生不認識,怕是上輩子好多在校學生都不一定能分辨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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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天監昨日觀察天象,言及年底大雪應該斷不乾淨……」
盛言楚和應玉衡說得正起勁,忽聽到這句話,兩人不約而同的端起茶盞走向人群。
「……二月底就要會試,這雪無論怎麼下,到了二月也該停了……」
「二月停雪才是最遭罪的!」
應玉衡嘆了口氣,道:「貢院的屋舍常年不修,若是化雪,那房樑上的冰水透過瓦片往下滴,屆時濕了考卷可怎了得?」
盛言楚肅了神色,道:「化雪天會比現在還要冷,貢院既不起地龍也不燒火爐,咱們這些應試者到時候凍得手都伸不直,如此怎麼下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