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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趙蜀鬆了口氣:「還說呢,你久久沒回去,你那書童急得嘴起泡,放不下行李便求我過去尋你,你洗好了就趕緊回去睡下,明天還要趕路。」
盛言楚歉意的笑笑,趙蜀覷了覷瞪大雙目看著他們的幾個書生,輕飄飄的問:「盛小弟,這幾人沒將你怎麼樣吧?」
「沒沒沒。」
薛興禧趕忙搖頭,姓盛,又是一個細皮嫩肉小書生,這人想來就是郡守大人那位義子,一想到他們當著正主的面說了一大通的話,薛興禧此刻羞得無地自容。
裘和景神色尷尬的沖盛言楚笑笑,盛言楚嘴角微彎,和趙蜀說了兩句後就出了深林。
盛言楚一走,薛興禧等人頓時呼出一口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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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果然如盛言楚所料,粗糙的茅草帳篷外狂風大作,不消一會雷聲陣陣,很快夏雨像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地面上砸。
洗了澡後,盛言楚窩在茅草屋裡舒舒服服的一覺睡到天亮,任憑外頭如何吵鬧都沒吵醒他。
翌日一早,天將放晴。
盛言楚打著哈欠走出茅草帳篷,大樹底下煮粥的盛允南適時走過來遞熱布巾擦臉。
「他們這是咋了?」盛言楚哈欠打到一半,手指向鄒安書院落腳之處。
此刻鄒安書院的書生皆慘兮兮的靠坐在泥水之中耷拉著腦袋,身後帳篷上的茅草屋頂不翼而飛,搭建的樹杈好些被風颳跑。
「帳篷沒紮好唄。」盛允南說話欠兒欠兒的,「看他們身上長了好幾快方塊疙瘩,沒想到卻都是些華而不實的廢物,竟連帳篷都扎不好,活該昨夜被大雨吹一晚上。」
盛言楚無奈又好笑,接過毛巾搭到脖子後邊,又去柳樹上撇了根柳枝放嘴裡嚼。
柳樹長在鄒安書院睡覺的那條道上,盛言楚撇了柳枝往回走時,癱在地上睡得七葷八素的男人被頭頂太陽光線照著極為不舒服,拿髒兮兮的手揉揉眼,一睜開就看到了盛言楚。
男人就是昨晚被盛言楚砸掉牙齒的人,乍然看到盛言楚,男人嚇得哆嗦往後直退,還不忘捂住嘴。
盛言楚上下打量一番男人破破爛爛衣服處露出的壯實的肉,不免嘁了一聲。
不怪鄒安書院逐漸沒落,文不成就靠武,沒想到武秀才狂了還沒兩年,竟落到這等地步,如今鄒安書院的武秀才身上屬實沒有一個武夫錚錚鐵骨的個性,除了五大三粗,就只剩張會說不堪入耳賤詞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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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吃過朝食,三座書院陸陸續續趕馬車出發郡城。
睡了飽飽一覺的盛言楚抻著下巴欣賞馬車外的風景,雖說是炎熱的夏季,但一路上花紅葉綠,著實漂亮。
拿著書還在抱佛腳的趙蜀艷羨的看了眼盛言楚,暗道從靜綏出來後,一行人中屬年紀最小的盛言楚狀態最輕鬆,也不知盛言楚是勝券在握呢,還是一點都不在乎鄉試。
不在乎肯定不可能,那就只剩下……
趙蜀揪了揪因看書而發酸的眼睛,這時昌餘一輛馬車從後邊追了上來,和盛言楚所坐的馬車持平後,車簾被撩起,探出一張黑瘦的男孩臉。
「盛小秀才!」裘和景展露笑顏,叫著很大聲。
盛言楚眼眸一眯,直接將布簾落下。
他還沒弱到需要裘和景這個小屁孩保護。
裘和景:「……」
車棚里的薛興禧趕忙將裘和景往車內拉:「景哥兒別亂來,沒看到盛秀才臉色都變了嗎?」
「不是薛兄說咱們昌余今年要護著靜綏嗎?」裘和景聳聳肩。
「暗中護!暗中護!」薛興禧像看二楞子一樣看著裘和景,作勢起身:「你再胡鬧,我就跟訓導說去。」
「別別別。」裘和景嬉皮笑臉的拉住薛興禧,「我不過是想逗逗那盛小秀才罷了,我發誓,我一定暗中護著他,絕不亂來!」
薛興禧這才哼哼坐回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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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蜀挨坐過來,胳膊戳戳盛言楚,挑眉問:「盛小弟,你什麼時候結交昌余書生了?」
「我不認識他。」盛言楚如實說。
「真不認識?」趙蜀不太相信,嘀咕道:「我總覺得那小崽子看你眼神不對勁。」
盛言楚從書箱裡翻出一本書,背過身不去理趙蜀,心裡卻在腹誹:不對勁?那昌余書生將我比做他娘放養的小雞仔,居心不良能對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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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狂奔至臨朔,三座書院進城順序依次是靜綏、昌余,最後是鄒安。
鄒安一行人夜宿不會扎帳篷,又不會煮飯,苦苦熬著將乾糧吃完後,待進郡城後,一行人再也忍不住飢餓,直接落腳住進城門附近的客棧大吃大喝起來。
鄉試考九天,認真算起來,下場的書生在客棧住得時間只有開考前,還有開考後,但客棧很精明,要住就必須涵括鄉試這九天,也就是從開考到出桂榜近乎一個月的時間。
只要有科考,周邊的客棧房錢都會爆漲,平時十五文就能住上等房,但八月不行,翻倍翻倍再翻倍。
「一間屋子要六十文?!」盛允南眼珠子都快蹦躂出來,「搶銀子嗎這不是?」
不止盛允南吃驚,跟過來的昌余書院一干人下巴都快合不攏。
「一斤豬肉也才二十來文,在這住一晚就要三斤肉!」裘和景將包袱里的盤纏嘩啦往外一倒,開始和掌柜的甩賴:「我娘就給了我這些錢,您通融通融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