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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薛兄——」幾聲焦急的呼叫,「你這是作甚?」
盛言楚將沐浴露的泡沫打在發上,偏過頭去看不遠處的慌亂場景,只見隔著幾塊石板,被喊『薛兄』的秀才在溪水中揚起濕漉漉的腦袋,對夥伴們苦笑:「我心裡火氣大,下來涼涼……咱們昌余的名聲盡數都毀在那吳記手中,聽說靜綏書院有一小秀才,乃臨朔郡郡守大人之義子……」
「薛兄突然說那人做什麼?」
「就是!他便是皇帝的兒子,科考之中也不許有夾帶之說。」
薛興禧擺擺耳朵里的水,一臉慎重:「我要說的不是這樣。」
「那是什麼?」
薛興禧欲言又止,幾個小夥伴跟著跳下河,催促道:「薛兄有話說就是,吞吞吐吐作甚?」
薛興禧張望了一下四周,語氣很艱難:「去年靜綏書院的童生被下藥,雖沒查出罪魁禍首,但外頭的人都在傳是我們昌餘下得手…」
「胡說八道!咱們書院從不使這種卑劣手段,科舉從來拼得都是過硬的學問,誰會閒到去干那種損陰德的缺心事?」
「去年那事絕不是咱們昌餘干得!」說話語氣擲地有聲,並不像作假。
盛言楚耳朵動了動,將沾了泡沫的長髮往水裡放,邊放邊搓。
石板後邊的說話聲斷斷續續的往這邊傳。
薛興禧:「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靜綏的人都將這口黑鍋往怎們身上扣?咱們冤啊——」
對面幾人沉默了,還是那句話,他們若是靜綏的人,同樣會懷疑上和他們有舊仇的昌余。
薛興禧扎進水裡泡了幾息,再冒出時臉上神色冷凝,一字一句道:「今年靜綏下場的秀才有郡守大人的義子,若是靜綏書院的科舉再出事,你們覺得咱們還能像去年那樣平安無事的回去嗎?」
「什麼意思?」有人不解的問。
盛言楚繼續洗頭,只不過在聽到薛興禧提到他時手指頓了頓。
薛興禧背靠著石板,有一下沒一下的往身上澆涼水。
「什麼意思?」薛興禧懨懨冷笑開來,「如果今年靜綏書院再出波折,你們覺得他們會率先猜到是誰下得手?」
「誰?」一個和盛言楚年紀相差不大的少年仰著黑黃的臉問。
旁邊幾個年紀大的秀才齊齊皺著眉,沒好氣的道:「還能是誰?我們唄。」
「在靜綏那幫人眼裡,咱們昌余做什麼都是錯的。」薛興禧翻起白眼,無奈道:「今年靜綏有郡守大人的義子,若他深陷泥濘科舉不順,我們這些人就該洗洗脖子等著入獄受死吧!」
「我才不想死!」
尖叫聲來自那個少年,少年和盛言楚一般大,聲音似乎還沒過變聲期,略顯沙啞,氣呼呼的拍打水面:「去年背了鍋,今年還要咱們背,世上沒這個道理!」
「景哥兒說得對,憑什麼讓咱們三番五次的被懷疑?」
「對啊,我不服。」
有人直言抱怨,亦有人靜下心分析:「去年下瀉藥的人至今還沒抓到,可見那幫人手腳嫻熟,若他們今年故伎重演,靜綏的書生避開最好,避不開,咱們昌餘一定會被郡守大人盯上!」
「去年之所以不了了之,主要還是因為落難的靜綏書生中沒有郡守大人的義子,若今年大人義子出事,咱們昌余勢必做不到置身事外。」
「那咱們如何是好?」
「總不能咱們像看犯人一樣防著客棧其他書院的人吧?」
薛興禧略一沉吟:「此舉未必不是個好辦法,只是咱們人少,想防外頭那些歹人怕是不夠,與其盯著外人,咱們還不如死守著靜綏書生,一旦有人故意靠近,咱們就衝出來逮人。」
「這法子雖笨拙,卻不失為一妙計,只要靜綏不出事,咱們就相安無事!」
薛興禧的想法得到一致贊同,為了昌余不受波及,幾人當著盛言楚的面商量起如何護好靜綏。
盛言楚絞好頭髮,雙臂搭在石板上乘涼,將昌余書生們的竊竊私語一字不落全聽了去。
泡了會,盛言楚神清氣爽的準備起身回去。
這時,一道沙啞的少年音響起:「薛兄長,我負責保護郡守義子!」
「景哥兒你成嗎?」薛興禧表示懷疑。
裘和景拍拍胸膛,一臉認真的反問:「怎麼就不成?我娘養了四五十隻雞,以前都是我看著它們,從前就沒丟過,也沒出旁的岔子。」
薛興禧:「……」
被比做雞兒的盛言楚一臉黑:「……」
「我記得那郡守義子姓盛 ,叫——」
裘和景的話還沒說完,草叢中忽然沙沙作響。
「誰?」不僅昌余書院的人繃緊了神經,盛言楚也看了過來。
草叢後邊很快冒出人影,是趙蜀。
見來人是靜綏書院的書生,薛興禧等人神色複雜的看過來。
趙蜀掃了眼溪面,忽略掉那幾具白花花的肉.體,一時沒看到盛言楚的身影,趙蜀慌了,手攏在嘴邊吶喊:「盛小弟,你在哪?」
邊喊趙蜀邊繞著溪水附近轉噠。
此舉動激得薛興禧等人傻了眼,難道他們說話時附近還藏著人?
是誰?
「趙兄,我在這。」
盛言楚背對著石頭穿好衣裳,走出來時濕發搭在肩上,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對迎面走來的趙蜀道:「熱得厲害,我就多泡了會,你怎麼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