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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劉功曹被罵得一愣一愣的:「大人的意思是靜綏縣令吳記外家和金家沒什麼瓜葛?」
衛敬懶得跟劉功曹深夜細談皇商金家嫡系將旁支壓到喘不過氣。
「吳記搜刮民脂民膏本官不欲理睬,但他休得將靜綏讀書人的風骨往地上磨蹭。」衛敬邊說邊提筆在歲考榜上畫了兩道槓,冷笑道:「劉大人自己看看——」
靜綏的歲考榜摺子啪得一聲往劉功曹頭上砸去,直砸得劉功曹頭破血流。
歲考榜大咧咧的癱在劉功曹眼前,兩道狠厲的黑槓下赫然是盛言楚的名字,一瞧等級,劉功曹慌得連忙匍匐跪倒,忍著劇痛吸氣:「下官愚笨,竟被這吳記瞞到今日…盛言楚當年越過院試成為秀才乃下官所為,盛秀才通文達理,怎會在短短一年之中降到三等,這其中必有緣故。」
衛敬往太師椅上一趟,劉功曹雖有不足之處,但好在做事勤勉,小心思比旁的功曹也要少很多,衛敬有意在這兩年栽培劉功曹,故而緩了口氣:「你先下去治傷,等傷好了替本官跑一趟靜綏,若御狀字字屬實,那吳記如何處置你心裡有數!處理不好……劉大人也該挪挪位子了。」
一番話聽得劉功曹心猛地往上一提,衛敬待下屬一向寬宥,今晚這話看似警告,實則另一層意思是若他將靜綏歲考榜的事辦好,他就能跳出功曹這個沒油水的屬官之位。
「多謝大人。」劉功曹忙磕頭,「下官一定竭盡全力辦好此事,下官……」
衛敬疲倦的厲害,擺擺手止住準備長篇大論說感謝話語的劉功曹,只道:「縣令乃父母官,吳記魚肉百姓不堪重任,趁著年底賞罰摺子還沒下發,你替本官先送一份貶官摺子去靜綏。」
這摺子自然是由劉功曹去寫,劉功曹擦擦額頭沁出的血水,問道:「吳記若被貶,靜綏縣令一位就會空出來,不知大人心中可有合適人選?下官好去擬寫聘書。」
「不急。」衛敬端起手邊的解乏茶,呷了一口道:「當初調吳記上任靜綏匆忙的些,因而才會有後邊的御狀,若再挑人,你多盯著些。至於靜綏縣衙實務……暫且找個衙門老人頂著幹些時日吧,若干得不錯,就先擢升為縣丞,日後也好輔佐新縣令。」
劉功曹哎哎兩聲,得令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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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七,時隔兩年,劉功曹重回靜綏故土。
進城沒多久,吳記的人便抬了頂小轎奔了過來,劉功曹見縣令的轎攆竟比郡守大人的還要華麗,頓時臉黑的比天邊的烏雲還要濃稠。
劉功曹在郡城這兩年跟著衛敬學了不少手段,既然衛敬讓他自己做主處置吳記,可見是不打算讓吳記回去找金家反咬報復衛敬,故而劉功曹出了臨朔郡後就使高價招了一幫江湖漢子跟他一道衝進靜綏衙門。
「劉大人,你這是在幹什麼?」
見劉功曹身後躥出三五個面帶布罩手持亮錚錚大刀的硬漢,吳記嚇得往後直退,若非身邊的衙役眼疾手快接住,吳記怕是要摔個四腳朝天。
「幹什麼?」劉功曹冷笑,將歲考榜摺子往吳記身上扔。
吳記滑稽的起身接住,一看是歲考榜的摺子,頓時抹汗不解的問:「大人,這歲考榜怎麼了?」
問這話時,吳記心裡不停的安慰自己:歲考榜根本查不出問題,受他冤枉被革除功名的秀才早已讓他派人教訓了一頓,斷然不敢去郡城告狀,至於空缺的名額,他也已經讓昌余老家子弟頂替了上來,此時查無對症,他千萬不能慌。
就吳記這點小伎倆能瞞得過劉功曹?年輕時劉功曹為了銀子養家曾經也幹過這樣的蠢事,所以一聽吳記準備跟他裝聾賣啞,頓時大怒。
「吳記你好大的膽子!」劉功曹豁得跳出來踹了吳記一腳,吳記身材矮胖,一腳直中心窩,倒地爬不起來。
旁邊的衙役慌忙去扶,卻見劉功曹手一揮,身後手持大刀的猛漢倏而將刀比在吳記的腦袋上。
「大人饒命——」吳記胸腹生疼,不顧嘴角流出的鮮血,一個勁的磕頭,「還望大人手下留情,下官若有做得不妥之處……」
邊說邊使眼色給旁邊的胖子衙役,衙役忙掏出一疊銀票給劉功曹。
劉功曹深深看了眼銀票,沒去接而是抬腳將地上的歲考榜摺子踢到吳記眼下。
「睜大你的狗眼瞧瞧,盛言楚乃本官親批的秀才,又是郡守大人過了門路的義子,你的手竟也敢往他的頭上伸?好好一個廩生義子被你劃為三等,你覺得郡守大人這個年好過嗎?」
「這…這人是郡守大人的義子?」
吳記臉色登時煞白,掙扎不脫大漢手中的刀刃,吳記只能拿狠戾的眼神等著胖衙役,「你是怎麼辦事的!大人義子你也敢得罪?」
胖衙役雙膝一軟跪了下來,沒等說話,劉功曹就命人將兩人的嘴堵了起來。
再過幾日就是新年,在衙門殺生不吉利,劉功曹便命漢子將吳記的人全逮了起來準備拉倒船上丟下去餵魚。
捆綁吳記的是一個高大威猛的漢子,臉上包裹嚴實,但從那雙犀利的銳眼能看出此人絕非善類。
漢子瞥了眼地上的歲考榜名單,忽而背過身抽出腰間的小彎刀徑直往吳記肥嘟嘟的腹部狠狠插去,吳記痛得雙目圓睜,還沒等喉嚨起發出哀嚎,漢子大掌死死的捂住吳記的嘴,持刀的手絲毫不留情,一寸一寸的將刀刃沒入肉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