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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程春娘抓住身邊的柱子才穩住心神,自從生了兒子後,快有十來年沒人這麼喊她了吧?
將隨風吹起的鬢邊發撩到腦後,程春娘輕咳了一聲,結巴道:「那什麼…咳,楚兒,你們聊聊?」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程春娘直覺這個貿然闖進門的男人不是壞人。
男人挑眉看向盛言楚,腳下的盛小黑憨頭憨腦的要跑過去,被盛言楚一巴掌拍得不敢動彈。
「聊就聊!」盛言楚繃著臉,他才不怕呢,他又沒有勾搭王永年,憑什麼要在這男人面前矮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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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見了小屋後,程春娘一把就蹲在門口偷聽的程以貴揪到一旁。
「這人是誰?瞧著打扮不像個正經人!」
對男人的好感歸好感,來歷還是要尋摸清楚。
程以貴嘿嘿笑:「姑姑,這人你絕對想不到他是做什麼的。」
程春娘心頭一緊:「做什麼的?」
程以貴不好意思大白天的說這個 ,尤其還是跟長輩,便拉著梁杭雲過來說,梁杭雲被程春娘冷冷的眼神盯看得心頭髮慌,想都沒想就道:「是靜綏兔兒館的兔兒爺,做什麼的我不知情,只知道他是書院王永年王童生多年的相好之人。」
「他是相公?!」程春娘的臉頓時一黑。
扮演女.優伶的男人在嘉和朝極為吃香,除了反串,這些男人還會上門提供特殊生意,和兔兒館的男人一樣在民間統稱為相公,按嘉和朝三教九流的排序,男妓排在末尾。
充當男妓的大多是容色嬌媚的男人,這些男人除了霸占有權勢的女人外,還會勾著其他男人魂不守舍,在家抹淚的妻室便給這等以男色侍人的後代起了一大串難聽的稱呼,什麼兔崽子兔羔子兔蛋子這些罵人的話先前都是從兔兒爺身上傳開的。
擱在幾年前,程春娘定要衝進去將男人給趕出來,當年她男人七年不回家不正是被這群以色侍人的下九流之人給教壞了嗎?
程春娘氣得手發抖,想進去罵人卻又礙於此時是在鋪子,她跟盛元德的事城中很多人並不知情,若是鬧開不好看。
「姑姑冷靜點。」程以貴很快回過神,要問他姑姑最恨的是什麼,當屬妓人!
程春娘瞪著眼睛,怒斥道:「楚兒什麼時候跟這種人攪合到一塊去了?」
程以貴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將王永年對盛言楚的齷齪心思說了出來,不說還好,一說程春娘立馬跑到廚灶拿起一把菜刀。
「姑姑!」程以貴衝過來抱住程春娘,「姑姑你這是幹什麼!不可以衝動啊!」
梁杭雲臉色一白,吃出吃奶的勁將程春娘手中的刀奪過來,程春娘呼吸急促,忿忿破口大罵:「醃髒的崽子,聖賢書都讀到了狗肚子裡去了不成?有妻有子的招惹我兒做什麼!我就問問他要臉不要臉!」
「他要臉就不會找上楚哥兒!」
程以貴像根牆頭草一樣,聽程春娘幾句話瞬間就帶歪了情緒,學著程春娘罵道:「這些年的書都白讀了,上對不起爹娘,下對不起妻兒,如今有了知己還來挑撥小秀才,怕是臉皮厚得針都戳不破!」
姑侄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將王永年罵了個底朝天,好在梁杭雲尚且有理智,拼死摁著後院的門才沒讓外邊的食客進來看熱鬧。
院子裡謾罵聲和勸解聲聲聲入耳,屋內盤腿而過的盛言楚聽得面紅耳赤,倒是對面的男人很淡定。
第二次見,盛言楚依舊不看正視男人的眼睛,太辣眼了,他一貫走得是溫文爾雅的書生路子,像男人這般不倫不類打扮的少有。
男人長手攏了攏胸前紅衫,遮擋住白皙的皮肉後,盛言楚這才看過來,手中捧著一盞熱氣騰騰的茶水,咬著腮幫子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說過了,我跟王永年沒什麼關係,他在書院是時常跟我套近乎,但我幾乎都沒搭理他,便是和他說話也是拘著禮沒越過線……」
男人靜靜聽著,好看的唇角微微翹起,盛言楚邊說邊觀摩男人的表情,見男人在笑,盛言楚微微愣神,不假思索的問:「你來找我不是為了王永年?」
聞聽此言,男人搭在膝蓋上的玉手動了動,輕微的動作泄露了男人心底的不安和侷促。
可見識過光怪陸離之人的男人只慌了一剎就穩住了心緒,笑了笑道:「永年時常跟我說靜綏書院有一個書生生得聰慧可人,他見一面便心魂蕩漾,我就問他可敢將心事說給那書生聽,他說不敢,唯恐玷污了神明。」
舉杯喝茶的盛言楚險些一口水噴出來,他是不是要謝謝王永年對他手下留情了?
男人是笑著說的,如清泉般的眼眸卻微微泛紅,盛言楚見狀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若面前是女子,他自當要勸這女子離開王永年這個渣男。
可對象換成男人後,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勸,畢竟王永年能不能人事好像都不重要。
「那什麼……」盛言楚到處找話題,「還沒請教你叫什麼呢?」
刨除男人和王永年的彎彎繞繞,盛言楚更想理清的是他跟男人為什麼會長得如此相像。
「月驚鴻。」男人一臉柔和,口氣軟綿:「從我記事起就是這個花名。」
「為何會流落到靜綏兔兒館?家中可還有人在靜綏?」盛言楚熱切的問。
貧苦人家將孩子送到花街的事數不勝數,前些年梁杭雲兩個貌美的雙胎妹妹不就險些被賣掉了嗎?像這些有姿色的男男女女大多會在十幾歲時出來接客賣藝,面前這個男人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