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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那家人見李家生了大氣,公婆並妯娌小叔急忙跑過來賠罪,聲稱將禍水小妾送出京, 家裡當家的主母只會是少將軍一人,男人緊跟著痛哭流涕,跪在李府門外發誓不會再負少將軍。
少將軍見這一家子人誠心認錯,又念及夫妻之情,便咬牙帶著女兒重回了夫家。
誰知那一家子根本就沒有悔過,反而變本加厲。
趁著少將軍產子虛弱之際,男人和小妾一人掰著少將軍的嘴,一人坐下少將軍笨重的身子上,一碗鶴頂紅就這樣倒了下去。
少將軍猩紅著眼,用武力逼出嗓子裡的鶴頂紅,傾盡全力從夫家逃了出來,趟過一條血路敲響了李家的大門。
李家人驚嚇過度,李老大人見孫女挺著大肚子一身血污的躺在那,頓時暈厥,醒來後李老大人拄著拐杖直接進了宮。
「聽說那天天都沒亮。」說話的是從京城來的百姓,抱著一口濃郁的京城口音,小聲道:「李老大人穿著當年先帝爺御賜的衣袍進了皇宮,可把皇上嚇了一大跳。」
「後來呢?害慘少將軍那家人如何了?」船板上一男人聽的津津有味。
漁網另一頭一個婦人氣得咬牙切齒:「如何?這樣寵妾滅妻的男人還能有好下場不成?該千刀萬剮拖出去餵魚!」
盛言楚拉了拉他娘的手,垂眸一看,果然他娘眼眶紅了。
又是寵妾滅妻……
迎著江風,盛言楚心中大慟,他能幫他娘逃離老盛家這個魔窟,可天下太多像他娘這樣悲慘婚姻的女人,可憐不過來的……
「娘,等回了靜綏,您給巴叔寄點過冬的衣物吧,西北一入冬就是冰封雪窖的寒天,巴叔一向過的粗糙,未必能好好的打理自己。」
他娘想跟巴柳子在一起,這點他清楚,他娘苦了前半生好不容易尋到一個能放心上的人,沒必要臨到頭壓抑著感情,何況巴柳子在明知道他娘不能生育的情況下還願意接受,即將兩人有情有義,他這個做兒子的願意成全兩人。
「楚兒…」程春娘吸吸鼻子,額前的碎發隨風飄起恰好遮擋住濕潤的眼眸,「好端端的提他幹什麼?你巴叔上回來信不是說一切安好嗎?娘一個外人用不著關心他,他冬節里是好是壞有的是人替他操勞,左右他又不缺銀子花。」
盛言楚嘴角翹起,他娘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可截然不同,等著吧,等下了船回到靜綏他娘定會去搜羅巴叔能穿的衣物。
母子倆的對話只是一個小插曲,船板上說李家少將軍的事已接近尾聲。
「……少將軍難產中毒而死,生出來的孩子像個小貓一樣嗚咽兩聲後也跟著去了,李老大人拿了和離書後將外曾孫女接了回來,徹底和那邊劃清了界限。」
船上的老百姓紛紛嘆息,和離了如何,劃清了界限又如何,少將軍回不來了啊。
最難的少將軍生的女兒,有一個弒妻的爹,這以後怎麼辦喏?都說兒女隨爹娘,京城好人家相媳婦講究的很,閨中沒娘教養的不要,親爹寵妾滅妻的也不要,更何況李家外曾孫女的親爹手段還如此狠毒,指不定這李家外曾孫女從小耳濡目染已經學會這些骯髒手段了呢?
程春娘見不得這些人胡亂將惡毒帽子往李家外曾孫女頭上戴,聞言冷哼道:「這些人好沒意思,明面上憐惜少將軍的遭遇,話里話外卻又有往她女兒身上潑髒水,哦…她爹的確是個沒筋骨的糟踐貨色,但一個小孩能學到什麼壞招?何況她爹殘害了她娘,只要是個人都不會跟她爹學。」
「娘說的對。」
盛言楚雙手撐在船欄邊,望著波濤洶湧的江水笑了笑,道:「古人言上樑不正下樑歪,可少將軍嫁的那家梁子應該追溯到她夫君上一代,她夫君家的梁子本就是歪的,以至於她夫君這根中梁早已垮台,老百姓該唾罵的是少將軍的婆母和公公這根大梁。」
就像老盛家,盛老爺子教育不好兒女,所以才導致他那個渣爹小小年紀就學回了尋花問柳,他二叔盛元行奸詐狡猾,盛梅花和盛元文有樣學樣,將越氏的德行照抄個遍,一家子人才兩代而已就將太爺爺積攢的家產和聲譽敗壞透頂,這才叫上樑不正下樑歪。
「楚兒說的對。」
程春娘緊了緊身上的袍子,瞥了眼船板另一頭還在叨叨少將軍女兒不是的人,嘆氣道:「這些人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按他們的意思,你爹…盛元德狗東西一個,你莫非也是狗崽子?」
「娘…」盛言楚一口水噴了出來。
說渣爹就渣爹,帶他幹嘛?還有,狗崽子咋了——
「娘,小黑就是好狗崽子。」你不可以侮辱狗崽子這個詞。
程春娘怔楞幾息,旋即撲哧一笑:「小黑當然是狗崽子,它本來就是一隻狗。」
船艙後邊緊跟著傳來兩聲輕笑,脆如銀鈴,盛言楚蹲下身去看,只見他們倚靠的這邊船杆不遠處飄著一艘小船,小船船艄邊連著一根粗繩子系在官船上,可見這艘小船是從官船上放下去的。
盛言楚尋聲望去,只見蕩漾的小船上邊坐著一個少女,少女臉上有些許嬰兒肥,眉目英挺秀美,稚嫩卻不缺硬氣,一笑眼睛彎成兩片月牙。
令盛言楚感到震驚的是少女是一頭短髮,圓潤可愛的耳朵上戴著兩枚瑪瑙雞毛耳鐺,若非容色俏嫩,盛言楚還以為對面坐著的是一個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