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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09:47:09 作者: 春綠可期
罵了幾聲後見沒人應他,潘才悻悻然甩袖離去。
程春娘和杜氏此時就站在前門壁影牆後邊,聽了一耳潘才的惡語後,程春娘有些擔憂:「楚兒犯的事,連累夫人和大人遭罪了。」
「哪裡的話。」
杜氏拉著程春娘往內院走,報以冷笑:「那潘才是公報私仇,借著楚哥兒的由頭找我夫君的麻煩,當年我夫君朝考進翰林院乃是頭名,在翰林院的那三年早出晚歸矜矜業業,到頭來好好的一個京官位子愣是被潘才那個小人給搶了去,可憐我家夫君大好年華卻要去一個連草都不長的蠻荒之地。」
望著雕樑畫棟的郡守府,程春娘唏噓不已,二十來年的光景就能從一個小小的芝麻縣令翻身為一郡之守,可見衛敬是有手段的。
「不說這個了。」杜氏停在衛敬的書房前,對程春娘道:「過一會貢院就要放榜,也不知道楚哥兒在磨蹭什麼,竟還沒去看榜。」
今年的院試和鄉試隔了三天出榜,院試早在三天前張貼了榜文,程以貴不出意外的沒有中。
院試是以圓圈發案,所有考生的名字都在上邊,程以貴的名字離圈案的位置並不遠,再加一把力,過兩年肯定能中。
當天院試發榜的時候,盛言楚興致勃勃的跟著程以貴來到貢院門口等著,兩人跟前兩年蹲縣試發案一樣,天還未亮就到了貢院。
雞鳴三聲後,貢院裡依舊毫無動靜,過了中秋臨朔郡的氣溫逐日下降,盛言楚出來時走的急,只披了一件輕薄的單衣,在貢院門口守了一早上後,盛言楚頭髮都沁滿了露珠,衣服濕淋淋的難受的厲害。
這還不是最打緊的,前天夜裡他抄書抄過了頭,攏共沒睡一兩個時辰就被表哥拉來了貢院,吹了一早上的風後,好不容易等來了放榜。
好傢夥,表哥程以貴差一點點就中了秀才,這種結果直接導致表哥當場飆淚,哪怕崔老爺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勸說年輕落榜是常有的事都沒用。
直到崔方儀嬌羞的說她會等他時,表哥臉上才堪堪收住淚,然而心裡剛好受些,崔家隔壁就吹起了報喜的嗩吶,原來那戶人家的兒子中了案首,嗩吶聲聲聲入耳,刺激的表哥程以貴哇的一聲痛哭。
當天夜裡,盛言楚被程以貴哭唧唧的拉了出來,酒館裡喜氣洋洋一片,唯有角落處的程以貴頭頂著烏雲一杯接著一杯哭訴著落榜的憂愁。
盛言楚做為小弟,心累的厲害,陪著程以貴喝了酒後又被旁邊幾桌書生拉過去慶祝高中,盛言楚是進退兩難。
去了,留表哥眼淚汪汪可憐兮兮的蹲在角落不妥,不去,中榜的書生盛情難卻。
總之,院試放榜的那一天盛言楚心力交瘁,灌了一肚子黃酒後,他暗暗發誓鄉試放榜那天絕對不出門。
院試一個表哥就已經讓他對付不住了,鄉試有夏修賢這個活寶在,想想就頭疼。
知子莫若母,程春娘知道侄子程以貴落榜後整天拉著兒子抹淚,兒子這兩天眼底都落了青,今天是鄉試放榜大日子,兒子躲在家裡不出來應該是被侄子鬧出了陰影。
「些許是看書看入了迷。」程春娘開始給盛言楚閉門不出找藉口,笑著對杜氏道:「楚兒是見了好書就挪不動道,他這樣又不是一天兩天。」
杜氏抬手招呼書房門口的小廝過來,吩咐小廝進去將盛言楚喊出來,又對程春娘道:「就是因為不是一天兩天我才愁,郡城像楚哥兒這么小的孩子誰不是大街小巷的鬧騰?咱們楚哥兒太乖了,合該放下書本出去瞧瞧外頭的大好河山。」
程春娘欲言又止,盛言楚被小廝從書房連拖帶拽的拉出來時一臉懵逼。
杜氏以為盛言楚看書看久懵圈了頭,更加確定要盛言楚走出書房到外邊透透氣。
就這樣,本來想躲過鄉試放榜的盛言楚被推到了貢院門口。
下場鄉試的人是院試的好幾倍,桂榜還未張貼出來時,貢院附近的幾條街就站滿了各色的人,有老有幼,有男有女。
盛言楚擠在街口根本就不用走,從後頭擁過來的人夾著他往前帶,好幾次他雙腳都騰了空。
艱難的在人堆里挪了幾步後,盛言楚竟然拐到了榜碑的最前頭,就在他抱著柱子準備喘口氣時,不知誰高喊了一聲:「出來了,出來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焦急等候在貢院門口的書生們齊刷刷的看過來,盛言楚小身板噔的一哆嗦。
因為這些目赤的書生看的方向正是他所在的地方,僵硬的扭動脖子瞥一眼柱子,只見兩個冷麵官差手持桂榜朝他走出來。
人群中陣陣狂叫,盛言楚下意識的抓緊柱子,只聽嘩啦一聲響,榜文從柱子邊從左往右延展開來。
那些平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書生此刻就跟吃了興奮劑一般發了瘋的從左往右邊移,可憐盛言楚趴在柱子身上差點被碾壓成泥。
一波人喜憂參半的離開,沒等盛言楚扶著腰從柱子上下來,後邊一群人緊跟其後衝過來。
盛言楚臉貼著柱子都快被擠變形,被一堆人撞了好幾次後,他受不了了,索性雙腳擒住柱身往頂上爬。
在樑上蹲了小半天,腿都蹲酸了才見底下書生們走遠。
盛言楚抬起袖子擦擦臉上的汗水,深深嘆了口氣艱難的從柱子上往下跳。
蹲的太久腿發麻,膝蓋上的傷口崩裂後滲出血絲,一身灰的回到郡守府時,杜氏和程春娘驚的從椅子上疾奔過來。